萧夜暝盘腿坐下,喝了一口甜汤:“你一顿要吃三人份,岂不将人吃穷了?”
班陵急道:“俺给银钱还不行么?”
“明日去沈记裁缝铺。”
萧夜暝头也不抬,“再订十七套秋衣。”
班陵瞪圆了眼:“这冬天都没过,就订秋衣,再说了,咱们日日披甲”
“去订。”
萧夜暝拿起羊肉馅蒸饼,“家书已寄回属京,母亲会给些银两让好友捎来。”
他又夹起一块鱼脍放在嘴里。
——当真美味。
虽说每月110贯的俸禄不算少,可光接济战死士卒的遗孤就要花去大半。
上次王都头家的小子害了肺痨,他直接垫了全年冰炭钱
他快速吃完便离开了。
班陵嘀咕着:“近些日,用了晚膳就不见人影。”
途中遇见顾羡,更是拉着他,还郑重其事地作揖,一双桃花眼笑得灿烂:“鄙人——吉州第一缎子王·顾羡,有事请求萧统领帮忙。”
萧夜瞑冷眼扫他,嘴角绷紧,吐出一个字:“讲。”
顾羡折扇一展,风流倜傥地摇了摇,笑眯眯道:“你先同意。”
萧夜瞑眉头微蹙,语气冷硬:“你先讲。”
顾羡合扇抵唇,故作沉吟:“同意。”
萧夜瞑眸光一沉,声音更寒:“讲!”
顾羡:“行,我先讲。”
他凑到他跟前,一脸痛心疾首:“我这次回属京,看见五年前母亲带我经常喂养的那条浪犬,一时心软就带回来了,谁知道这孽障先是偷吃了我重金求来的‘玉容养颜丸’,害我这几日面色都黯淡了几分!”
“昨日更过分,居然撕烂了苏元英亲笔的《妆靓仕女图》!那可是我花了八百两银子才买到的啊!”
萧夜瞑面无表情:“所以?”
顾羡“啪”地合上折扇,眼睛亮起来:“我想了个绝妙的主意!你不是大将军吗?帮我训训这孽畜,让它有点军犬的样子。”
见萧夜瞑皱眉,顾羡急忙补充:“不用太厉害,就教它三个本事:第一,不许乱咬东西;第二,要懂得看人眼色;第三”
他压低声音,“学会帮我叼账本”
萧夜瞑转身就走:“告辞!”
顾羡一个箭步拽住他袖子:“别走啊!上回你剿匪缺银两,是谁二话不说借你五百两?上上回”见萧夜瞑脚步不停,他突然拖长声调:“看来我只好去找陆娘子聊聊,某位将军其实”
萧夜瞑停下脚步:“帮。”
顾羡立刻见好就收,折扇掩唇笑得狡黠:“这就对了嘛!也不用太复杂,就教它三个字”
萧夜瞑冷眼等他下文。
顾羡郑重其事:“别、咬、贵!”
萧夜瞑:“”
顾羡还补充:“要是能再教会它区分书画和厕纸就更好了!”
萧夜瞑走了几步,回头:“银钱呢?”
眨了眨桃花眼:“什么银钱?”
萧夜瞑眸色骤沉:“家慈没让你带银钱来?”
“哎呀!”
顾羡“啪”地合拢扇子,作恍然大悟状,“伯母原给了我三百两银铤”
他夸张地比划了个捧银子的手势,忽又垮下脸,“可我刚接到手里,伯母就问我,‘羡哥儿,瞑儿在吉州可是遇着什么合心意的人了?’”
“我自然赌咒发誓说没有!谁知伯母冷笑一声‘既无,何须使钱’,直接把银铤抢回去了!”
他突然正色道:“伯母还让我捎句话,说万宁郡主一直等着你回去呢,长公主上月亲自登门,带着官家赏的御酒,说是要与你母亲商议婚期,好在伯母帮你推辞了。”
萧夜瞑眉头一皱。
接着,他伸出手:“借我五十两。”
顾羡立刻捂住腰间荷包:“又借钱作甚?”
萧夜瞑:“帮你训犬,不给钱?”
顾羡不情不愿摘下荷包,递给他:“刚好五十两,省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