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后的第一个清晨，桑榆刚推开工作室的门，就看见林渊站在台阶下。
他手里捧着一大束白玫瑰，穿了件熨帖的浅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摆出温和的模样。
“桑榆，”
他迎上来，声音带着刻意放柔的讨好，“我知道昨天唐突了，这束花赔罪。”
桑榆连眼神都没给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钥匙插进锁孔时，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林先生，我的工作室不欢迎你。”
门被用力关上，隔绝了林渊错愕的脸。
接下来的日子，林渊像阴魂不散的影子。
他会算准她去面料市场的时间，开着车等在路口，车窗降下，露出手里精致的礼盒；
他会让助理送来各种珍稀面料，从苏绣的云锦到意大利的羊绒，标签上的价格足以买下半个工作室，却全被桑榆原封不动地退回；
甚至有一次，他包下了工作室对面的广告牌，循环播放着他们的照片。
“把它撤掉。”
桑榆让小林拨通了广告牌管理处的电话，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否则我会起诉你们侵犯肖像权。”
沈闻笙来接她下班时，恰好看到林渊站在广告牌下，望着那张被迅速替换掉的照片，背影佝偻得像被抽走了骨架。
“需要我处理吗？”
他握住桑榆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力量。
“不必。”
桑榆摇摇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天际线，
“跳梁小丑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林渊的纠缠远未停止，他开始出现在她去参加设计沙龙的会场外。
他甚至查到了沈闻笙的音乐会行程，买通了后台工作人员，在钢琴上放了张纸条，上面写着
“桑榆是我的，你不配”。
沈闻笙看到纸条时，只是淡淡一笑，将它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
中场休息时，他找到在后台徘徊的林渊，两人站在安全通道的阴影里，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味。
“林先生，”
沈闻笙先开了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真的以为，现在送花、道歉、翻旧账，就能弥补你对她造成的伤害？”
林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和桑榆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我是外人？”
沈闻笙轻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
“那你告诉我，她右手复健时疼得整夜睡不着，是谁陪在她身边？”
“她第一次用左手画出完整的设计稿时，是谁比她还激动地买了香槟庆祝？”
“她每次看到海都会浑身发抖，是谁陪她一点点克服恐惧，现在能平静地站在湖边看日落？”
他每说一句，林渊的脸色就白一分，指节捏得发白，指缝里渗出细密的血珠。
“你所谓的补偿，不过是自我感动的表演。”
“你毁掉她的一切时，没想过会有今天。”
“她抱着奶奶的骨灰盒痛哭时，你正陪着向沐晴挑选婚纱。”
“她拖着伤体在异国他乡挣扎求生时，你在享受报复的快感。”
“现在她好不容易活过来了，你又想凭着几句‘我错了’，就把她拉回那个让她窒息的地狱？”
“闭嘴！”
林渊猛地挥拳，却被沈闻笙轻易躲开。
他像一头困兽般嘶吼，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撕碎。
“她本来就是我的！是你趁虚而入！”
“趁虚而入的是你。”
沈闻笙的眼神冷了下来，
“你从未真正懂过她。”
“她要的从来不是豪车豪宅，不是你现在施舍的愧疚，而是尊重，是平等，是无论顺境逆境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这些，你给过吗？”
林渊的拳头僵在半空。
沈闻笙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他层层包裹的自私与偏执，露出里面那片早已荒芜的心田。
“我……”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闻笙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衬衫，转身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林渊，你最大的错误，不是伤害了她，而是到现在还以为，你有资格弥补。”
安全通道的门被轻轻关上，留下林渊一个人站在黑暗里。
他输了吗？
不，他不能输。
桑榆是他的，沈闻笙凭什么？凭什么在他缺席的日子里，占据她的生活，享受本该属于他的温柔？
一股疯狂的念头像藤蔓般缠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既然温和的方式行不通，那就用他最擅长的手段，无论她愿不愿意，他都要把她带回来。
哪怕是绑，也要绑回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