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秦砚礼始终像个外来者,被排斥。
不远处时樱正和战霆深并肩坐在秋千上,她手里捧着一杯冰镇椰汁,脚尖轻点地面,晃悠的弧度恰好能让她偶尔蹭到战霆深的肩膀。
秦砚礼心口酸涩难言。
以前时樱也是这样,总是故意晃到他身边,趁他不注意时偷偷拽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地喊他“哥哥”。
可现在,她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樱樱。”他终究没忍住,走上前去,声音低哑,“南国的天气热,我给你带了冰镇的杨梅汁你小时候最爱喝”
时樱头都没抬,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敲了两下,语气轻飘飘,“是吗?可我现在只喜欢椰汁。”
战霆深适时地将自己那杯递到她唇边,时樱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
她唇角沾了点奶沫,战霆深极其自然地用拇指替她擦掉。
秦砚礼拳头握得发紧,站在原地,像个突兀的闯入者。
手里的杨梅汁杯壁沁出冰凉的水珠,顺着他掌心滑落,像极了他此刻狼狈不堪的心绪。
“哥哥怎么不说话了?”时樱终于抬眼看他,眼底带着讥诮的笑意,“以前不是最喜欢替我做决定吗?连我喝什么、穿什么、喜欢什么都要管。”
甚至连她的未来都要控制,她不过是秦砚礼亲妹妹的一个对照组罢了。
如果不是秦楚楚,也会有其他人。
“我”他嗓音干涩,几乎发不出声音,“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
“哦?”时樱歪了歪头,忽然笑了,“就像对秦楚楚那样好?”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秦砚礼面前,仰头看着他苍白的面容,一字一句。
“给她戴钻石项链,送她佛珠,亲手喂她吃蛋糕,替她挡酒,她割破一点皮就心疼得恨不得把全世界捧给她”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狠狠打在秦砚礼脸上。
秦砚礼浑身僵住,心脏像是被她生生剖开,鲜血淋漓地摊在阳光下。
他张了张嘴,却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他冷眼看着她被按在祠堂里,一鞭一鞭抽碎她的尊严,还居高临下地命令她,“樱樱,听话。”
她说的是事实。
他因为对亲妹妹的亏欠,把所有的温柔和宠溺都给了秦楚楚,却对时樱残忍至极。
那些都是他干的蠢事。
时家喜欢操办家宴,更何况现在时樱回来了,时母恨不得把所有的珠宝首饰都往时樱身上戴。
时樱穿着一条珍珠白的礼服裙,脖颈上戴着战霆深送她的翡翠项链,整个人明艳得不可方物。
秦砚礼坐在角落,目光死死钉在她身上。
他记得他也曾送过她一条项链。
当时他亲手为她戴上,指腹蹭过她后颈细腻的皮肤,她耳尖红透,小声问他,“哥哥,这是定情信物吗?”
他笑而不答,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而现在,那条项链早就在替嫁那天被他亲手扯断,和她的真心一起碎得干干净净。
秦砚礼挡在路中间,惹人烦。
“秦少爷。”管家走过来,语气恭敬却疏离,“大小姐说,您要是闲着没事,可以去后院喂狗。”
秦砚礼指尖一颤,抬眸看向不远处的时樱。
她正倚在战霆深怀里,红唇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惹得战霆深低笑出声,手臂环住她的腰。
二人亲昵至极,连余光都没分给他一点。
秦砚礼闭了闭眼,哑声道,“好。”
后院,时樱的爱犬“将军”正趴在地上啃骨头,见他来了,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又继续低头啃。
秦砚礼蹲下身,将手里的肉干递过去。
将军嗅了嗅,突然一爪子拍开,肉干掉进泥里,沾满了尘土。
秦砚礼怔住。
连狗都不屑他的讨好。
他苦笑着伸手想摸一摸将军的头,却被它龇牙低吼着躲开,眼神警惕又厌恶。
和时樱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等秦砚礼离开之后,战霆深才出现,奖励似的摸了摸将军的头,“做得好。”
可是秦砚礼根本闲不住,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挽回时樱。
他浑身湿透地站在时樱房门外,手里捧着一盒刚烤好的蝴蝶酥。
时樱从小到大最爱吃这个。
他记得有一次她发烧,什么都吃不下,唯独缠着他要蝴蝶酥。
他连夜开车跨了半个城,一家一家敲门,最后在一家即将打烊的老字号里买到了最后一份。
当时她窝在他怀里,小口小口地啃着酥皮,含糊不清地说:“哥哥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