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寒气重。”苏小怜的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微哑,在风雨声中显得很轻,却清晰地传入秦枫耳中。
秦枫收功,睁开眼,有些意外地看向她:“谢师姐关心。弟子气血尚足,无碍的。”
他拍了拍铺着的、已经被湿气浸得有些发潮的干草,“有草席隔着。”
苏小怜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
风雨声更大了,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瞬间照亮了她脸上挣扎的痕迹。
雷声隆隆滚过,震得破旧的石屋簌簌落灰。
“上来。”她终于吐出两个字,声音比刚才更轻,几乎被雷声淹没。
说完,她迅速往里侧挪了挪身子,在冰冷的石床上腾出了一小片地方。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仓促的意味,仿佛慢一点就会反悔。
秦枫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风雨声里的音节。“师姐?”
苏小怜没有回头,只是用后脑勺对着他,声音闷闷地从被褥里传出来,带着一丝强装的镇定和不易察觉的紧绷:“石床总比地上强。上来,打坐。”
她似乎怕秦枫误会,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清冷,“莫要冻病了耽误药圃活计。”
话说到这份上,秦枫再迟钝也明白了。
他看着那狭窄石床上腾出的一小片空间,又看看湿冷的草席,心中五味杂陈。
有感激,有意外,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别扭。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起身,抱着自己那张湿冷的草席走了过去。
石床确实不大,仅容一人平躺尚显局促。
秦枫小心翼翼地将草席铺在腾出的地方,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然后,他侧身,背对着苏小怜,在那狭窄的边缘坐了下来,再缓缓躺下,尽量蜷缩起身体,避免触碰到她。
两人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草席和空气,后背几乎要贴在一起。
石床冰冷坚硬,硌得慌,但毕竟不再是湿冷的地面。
秦枫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隔着衣物,带着一种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
这感觉太奇怪了。
他僵硬地躺着,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放缓,生怕惊扰了什么。
鼻尖萦绕着石屋的湿冷霉味、草席的干草味,还有一丝极淡极淡的、从身后飘来的清苦药草香。
那是苏小怜身上的味道。
苏小怜那边更是安静得像不存在一样。
秦枫只能从身后极其微弱的呼吸起伏,判断她还醒着。
屋外的风雨声似乎被隔绝开了一些。
石屋里只剩下两人轻浅交错的呼吸,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尴尬、紧张和一丝莫名暖意的氛围在无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