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另一边的谢观南急疯了。
刚开始邓青昀失踪的时候,他在门口发现一张字条,以为她有事回到了南城。
转眼间一周过去了,手机里给邓青昀发送的短信全都石沉大海,他第一时间联系了邓父邓母,才得知他们也好久没有收到女儿的消息了。
现在想来,那天是有人故意模仿她的亲笔字迹。
意识到出事后,谢观南紧急调取了监控,却发现监控早就被人掐断了,派去寻找的手下也都没有发现,他只能选择报案。
突然,一个名字闪烁在脑海里——迟骋!
再一调查,果然他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出现在公共视线中了。
电光火石之间,谢观南忽然想起邓青昀曾经买过一对定位器,芯片夹在各自的手机中,预防两人谈生意时发生什么意外。
他脑海中的一根弦忽然崩断,带着大部队人匆忙地在北城四处寻找。
等他接近北城郊区那座废弃的烂尾楼时,手中的定位器开始发出猛烈的信号。
联系警方后,谢观南有把握,自己一定会将邓青昀毫发无伤地救出来,等他们闯进去的时候,却发现一楼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一群人围着一间狭小的屋子,手术仪器设备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别动!你们被抓了!”
当警方将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私人医生抓捕后,谢观南迅速冲上前,将躺在一旁的邓青昀抱在怀里,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快碎掉了。
怀里的女人全身变得很冰冷,体温在极速地下降,额头上的温度却依旧滚烫得厉害。
救护车上,谢观南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泪一颗一颗落下。
“对不起阿昀,都怪我没有早一点察觉。”
“不怕,不怕了啊,我们马上就能接受专业的治疗了!”
邓青昀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费力地睁开眼,颤抖着手指摸向谢观南的手背。
无数次想要求救的夜晚,她都渴望这个男人能够出现在眼前,以至于真正获救后,她担心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谢观南,你终于来了。”
邓青昀吊着一口气,断断续续说完,就晕倒在他的面前。
手术室里,医生娴熟地操作着各种仪器,手术室外,谢观南担心到一整晚没有合眼,眼中布满了红血丝,邓父邓母也在第一时间坐飞机赶来了这里。
天微微亮,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交代。
“病人吞食了大量药片,经过及时的洗胃后还剩下少部分药物残留。”
“同时,经过长达一周的非法囚禁,病人发生急性应激障碍,目前处于昏迷状态,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只能看病人自己的意识。”
直到此刻,谢观南和邓父邓母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的广济寺,迟骋开了一整夜的车,到达山脚就开始昼夜不停地往上爬。
他这一辈子从不信神、不信佛,唯信权、信利、信自己。
可是当那些私人医生告诉他,邓青昀生存意识不强,很可能撑不下去的瞬间,他快崩溃了。
迟骋宁愿这世上有神灵,能够保佑她平平安安,哪怕让他付出自己的生命都在所不辞!
那座寺庙位于山顶的最高处,山路崎岖坎坷。
他脱掉脚上打滑的皮鞋,赤脚踏着岩石一步一步往上爬,生怕佛祖以为他不心诚。
过往的回忆如同潮水般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年少时,邓青昀也曾为他跋山涉水、不辞辛苦,亲自爬上山顶求来一枚平安扣。
说来也奇怪,常年噩梦缠身、睡不安稳的他,自从那天以后,神奇地恢复了正常。
可是后来,伴随着周窈窈的出现,邓青昀辛辛苦苦求来的平安扣,被他随手扔给了周窈窈来取乐,最后被她开玩笑似的,随意丢给了一条狗。
如今这个求佛的人换成了他自己,迟骋才明白,上山的路有多么艰难。
直到天亮,他才到达山顶,三步一叩首,虔诚下跪。
蹒跚至大雄宝殿时,他的膝盖已经麻木,跪拜的位置冰冷刺骨,他却不甚在意。
师傅将平安符递给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心诚则灵。”
迟骋弯腰接过,跪在殿内,双手合十地将平安符藏于掌心,在心中默念自己的祈祷。
“我愿世间所有的苦难向我而来,护我的爱人此生平安康健。”
那一刻他才明白,年少时撕扯对方血肉来力争对错的那几分爱意,后来竟然成为他这一生中最飘渺无用的东西。
抬眼看,佛祖那双慈悲漠然的眉目似乎在嘲笑他的脆弱。
迟骋悔恨、不甘、生出了爱恨嗔痴。
而此刻,他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磕到额头渗出血丝。
他只求邓青昀能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