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鸿蒙神境 > 第8章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歪斜的光带,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光柱里翻滚。林渊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刚褪去些许锈迹的匕首,指腹反复摩挲着刃口的纹路。冷汗浸透的睡衣贴在背上,带来冰凉的黏腻感,梦里五仙消散的画面如同烙印般刻在视网膜上,无论怎么眨眼都挥之不去。
“选中者……钥匙归位……”狐仙的声音还在脑海里盘旋,带着穿透灵魂的迫切。林渊用力晃了晃头,试图驱散这过于真实的梦魇,可指尖触到的匕首温度、胸口吊坠的持续发烫,都在无情地提醒他——那不是梦。
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楼下的早餐摊已经支起了油锅,金黄的油条在热油里翻滚,升腾的白汽中传来摊主爽朗的吆喝声。街对面的公交站台,穿着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嬉笑打闹,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充满了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可林渊的世界,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几天前还只会握电动车把手和外卖餐盒,现在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匕首传来的微弱震颤,能在危险降临前做出超越常人的反应。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依旧是记忆中模糊的“林渊”,可眼神深处却多了些连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迷茫、恐惧,还有一丝被强行唤醒的坚定。
“我只是个外卖员。”林渊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声音带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虚弱,“孤儿院长大,没读过多少书,连电动车都修不好,怎么可能是什么‘选中者’?”
脑海里立刻响起反驳的声音——梦里五仙绝望的眼神、古董街老头了然的目光、瞎子算命时凝重的表情,还有身体里那股越来越清晰的陌生力量。这些都不是一个普通外卖员该经历的事,命运的齿轮从他苏醒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内心的挣扎如同两股力量在撕扯。一边是对未知的恐惧,是对平凡生活的渴望,他只想找回记忆,找份安稳的工作,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另一边是梦境的震撼,是五仙的祈求,是身体里不断觉醒的使命感,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在呐喊,催促他去完成未竟的使命。
林渊走到书桌前,翻开那个旧笔记本。前面几页记着外卖站点的地址、常用的电话号码、简单的收支记录,字迹潦草却透着认真。可从他住院那天起,后面的页面就变成了杂乱的涂鸦——血色天幕的轮廓、昆仑山脉的草图、五仙的模糊剪影,还有那把匕首的反复描画。
他拿起笔,在空白页上用力写下“北上”两个字,笔尖划破纸张,留下深深的刻痕。写完又觉得荒唐,用涂改液厚厚地涂掉,可白色的涂料下,那两个字的轮廓依旧清晰可见,像在嘲笑他的逃避。
接下来的两天,林渊陷入了痛苦的拉锯。他试着像以前一样生活,去菜市场买菜,在家研究菜谱,甚至联系了以前的同事打听是否有适合的工作。可无论做什么,梦里的风雪、五仙的哀鸣、黑气的恶意总会不合时宜地闯入脑海,让他心神不宁。
去菜市场时,看到角落里卖山货的摊位,他会突然想起梦里东北雪林的景象;在家切菜时,刀刃反光会让他看到莹白匕首斩向黑气的画面;就连听到窗外的风声,都像是五仙在耳边的低语。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那些被唤醒的记忆和力量,已经将他推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转折点发生在第三天下午。林渊去交警队取回了那辆破损的电动车,车身上还留着车祸时的凹痕,车座被划破,外卖箱的塑料外壳裂了好几道缝。修车师傅检查后摇着头说:“零件坏得太厉害,修起来不划算,不如卖废铁吧。”
林渊蹲在修车铺的角落,看着这辆陪伴自己两年的电动车,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这曾是他赖以为生的工具,承载着他作为外卖员的全部生活轨迹,可现在,它就像“过去的林渊”一样,已经完成了使命。
“卖了吧。”林渊站起身,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
修车师傅给了他三百块钱,看着拖车把电动车拉走时,林渊没有丝毫留恋。他走到附近的废品收购站,把出租屋里用不上的旧家电、纸箱、塑料瓶全都清理出来,又卖了两百多块。手里攥着这五百多块钱,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丢掉的不仅是旧物件,还有过去的迷茫和犹豫。
回到出租屋,林渊开始认真收拾行李。他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衣物、常用的药品、张医生给的诊断报告、钱包里那张泛黄的孤儿院合照,还有最重要的——胸口的吊坠和怀里的匕首。他把这些东西一一放进那个半旧的双肩包,拉上拉链时,感觉像是把过去的自己和未来的使命都装了进去。
最后环视这个住了两年的出租屋,林渊的目光在书桌、衣柜、阳台间逡巡。这里没有留下多少值得留恋的回忆,却见证了他作为“林渊”的最后一段平凡时光。他走到窗边,最后看了一眼楼下的街道,早餐摊还在,公交站台的学生依旧嬉笑,只是这些热闹都与他无关了。
锁门前,林渊把钥匙放在门垫下,拍了张照片发给房东,简单留言:“房租已结清,钥匙在门垫下,谢谢。”没有告别,没有留恋,就像他悄无声息地来到这座城市一样,他也要悄无声息地离开。
走出居民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林渊背着双肩包站在巷口,看着熟悉的街道,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座城市里,竟然连一个可以告别的人都没有。同事们只是点头之交,孤儿院的老师早已断了联系,唯一的牵绊,或许就是那些尚未恢复的记忆碎片。
“再见了。”林渊在心里默默道别,转身走向地铁站。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他迈出脚步时,被身后的巷口吞噬。
去火车站的路上,林渊用手机查了去东北的路线。目标城市叫“长白市”,一个靠近长白山的小城,距离他所在的南方都市有两千多公里。他没有直接选择高铁,而是买了一张最便宜的绿皮火车硬座票,车程需要三十多个小时,这是他目前能负担的最大开销。
拿到纸质车票的那一刻,林渊的手指微微颤抖。车票上的“长白市”三个字,像一道无形的门,门后是未知的风雪、等待救赎的五仙、汹涌的黑气,还有被遗忘的真相。他深吸一口气,把车票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和那张孤儿院合照放在一起。
候车大厅里人声鼎沸,南来北往的旅客拖着行李箱,脸上带着或疲惫或期待的神情。林渊找了个角落坐下,怀里的匕首传来稳定的温度,胸口的吊坠轻轻震颤,像是在为他加油鼓劲。他看到大屏幕上滚动的车次信息,当“K497次列车,开往长白市”的字样亮起时,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邻座的大妈在嗑瓜子,和旁边的人闲聊着家常;对面的年轻情侣依偎在一起,规划着旅行路线;不远处的农民工大叔打着瞌睡,怀里紧紧抱着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这些平凡的画面让林渊感到一丝安心,原来无论肩负着怎样的使命,他依然和这些普通人一样,在同一片天空下,奔赴各自的远方。
“K497次列车开始检票,请乘客们带好行李,到3号检票口检票。”广播里传来清晰的女声。
林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城市的方向。没有不舍,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他随着人流走向检票口,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有力。
检票员在车票上打了个孔,金属的清脆声响像是某种宣告。林渊接过车票,走进站台。墨绿色的火车静静停靠在铁轨上,车身上的锈迹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等待着载着旅客驶向未知的远方。
踏上列车的那一刻,林渊感觉身体里的力量和怀里的匕首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股暖流顺着血液流遍全身,驱散了最后的犹豫和恐惧。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窗外的站台缓缓向后移动,熟悉的城市轮廓逐渐模糊。
夜幕降临,列车驶离市区,窗外的灯火越来越稀疏,最后只剩下漆黑的夜空和偶尔闪过的村镇微光。林渊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黑暗,仿佛又回到了梦里的东北雪林。但这一次,他不再是无助的旁观者,怀里的匕首和胸口的吊坠都在告诉他,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邻座的旅客已经昏昏欲睡,车厢里只有火车行驶的“哐当”声。林渊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借着昏暗的灯光,在空白页上认真写下:“北上,寻五仙,找钥匙,救昆仑。”这一次,他没有涂改,字迹虽然依旧潦草,却透着无比的坚定。
火车在黑夜里疾驰,载着他驶向风雪弥漫的东北,驶向等待他的使命,驶向被遗忘的过去。林渊闭上眼睛,不再抗拒脑海里的记忆碎片,任由它们在意识中流淌、拼凑。
他知道,前路必定充满艰险,黑气的恶意、未知的危险、恢复记忆的痛苦都在等待着他。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终于明白,空白的人生不是诅咒,而是重新开始的机会;被唤醒的使命不是负担,而是找回自己的必经之路。
列车穿过黑暗,朝着黎明的方向驶去。林渊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坚定的微笑。他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