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坤军营,九月初,夜风肃杀。
残月如钩,高悬于阴云之间,将苍白的冷光洒落在连绵的军营上。
大帐外,战旗猎猎,铁甲森然,巡逻的士兵踏着沉重的步伐,刀鞘偶尔碰撞,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响。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阴沉的面孔。
顾安福跪在地上,衣衫褴褛,身上还带着几处未愈的箭伤,血迹早已干涸,却仍透着一股刺鼻的铁锈味。
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干裂,显然一路逃亡,未曾好好休整。
“将军......”
他嗓音沙哑,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那吴承安......确实实力不凡。”
主位上,拓跋炎端坐如山,身形魁梧,面容如刀削般冷硬,一双鹰目锐利如刃,此刻正死死盯着顾安福,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
他未发一言,但指节已经缓缓收紧,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克制杀意。
顾安福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我们明明已经将他打伤,可他却硬生生拖到了蓟城守军赶到,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撤退。”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似乎仍心有余悸。
“可就在回程途中,韩成练竟提前得知消息,派兵拦截!”
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我们拼死突围,可......可身边的弟兄,就只剩下两人活着回来。”
帐内众将闻言,脸色骤变。
一名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将领猛地拍案而起,怒目圆睁:“五十名精锐,杀一个乡下小子,竟折损至此?”
另一名面容阴鸷、眼角带疤的将领冷笑一声:“顾军师,你可是将军的亲信,此次行动,可是你亲自谋划的。”
“如今损兵折将,还打草惊蛇,让韩成练察觉,你可知罪?”
顾安福额头抵地,声音颤抖:“此事......是小的无能,请将军责罚!”
拓跋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如寒冰般刺骨:“废物。”
仅仅两个字,却让帐内温度骤降。
顾安福浑身一颤,连忙抬头,正对上拓跋炎那双杀意凛然的眸子。
“五十人,杀一个吴承安,竟还失败?”
拓跋炎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压迫感如山般倾轧而下。
“如今韩成练必然派人保护,再想杀他,难如登天!”
顾安福脸色惨白,连忙叩首:“将军!此事虽败,但属下愿戴罪立功,再寻机会刺杀吴承安!”
“机会?”
拓跋炎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一闪:“你还有何机会?”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来人!”
帐外立刻踏入两名铁甲军士,面容冷峻,腰间长刀已然出鞘半寸。
顾安福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拓跋炎:
“将军?!您......您要杀我?”
帐内众将也是一惊,那满脸横肉的将领连忙起身,抱拳道:“将军!顾军师虽有过错,但他毕竟立下过汗马功劳,还请再给他一次机会。”
“是啊将军!”
另一名将领也急忙劝道:“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不如让他戴罪立功!”
“求将军开恩!”
众将纷纷求情,可拓跋炎却只是冷冷扫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小事都办不成,还留着做什么?”
他猛地一挥手:“拖下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