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库石门缓缓开启，一股尘封已久的凉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檀香与金属锈蚀的味道。
萧承翊走在最前，青铜钥匙在掌心微微发烫，林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小脸上满是紧张，却又透着股好奇。
苏辰逸带着十名暗卫紧随其后，火把的光在甬道里投下晃动的影子，照亮两侧石壁上斑驳的壁画。
那是开国皇帝征战四方的图景，如今却蒙着层灰，像极了这王朝暗藏的伤痕。
“陛下，小心脚下。”苏辰逸忽然低喝一声，长剑出鞘，“当啷”一声挑开地面一块松动的青砖。
砖下是密密麻麻的尖刺，若踩上去，定会被扎得穿肠破肚。
林薇吓得往萧承翊身后缩了缩，却听见他沉声说：“这是‘狼牙阵’，父皇当年为防盗墓贼设的。归尘阁的人既然能摸到这里，定是破解了前两层机关。”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壁画，“他们在引我们往第三层去。”
果然，往前走了约莫三十步，甬道豁然开朗，竟是个圆形石室。
石室中央立着尊青铜鼎，鼎耳上盘踞着两条龙，龙眼处镶嵌的夜明珠正幽幽发光。
而石室四周的石壁上，竟整整齐齐站着二十个黑衣人，个个手持弓弩，箭头对准了他们。
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张清癯的脸，竟是前朝太傅之子，沈砚。
当年沈家因“通敌”罪名满门抄斩，人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竟成了归尘阁的一员。
“陛下别来无恙。”沈砚笑了笑，眼底却淬着毒，“没想到吧？您亲手覆灭的家族，还有人活着回来讨血债。”
萧承翊握着钥匙的手紧了紧：“沈太傅通敌铁证如山，朕从未冤杀一人。”
“铁证？”沈砚猛地提高声音，弓弩手的箭又压低了几分，“那是你们萧家伪造的！我父亲是因为发现了先帝留下的兵甲库，才被你们灭口！今日，我就要用这山河社稷图，召集旧部，恢复我大晟河山！”
林薇忽然从萧承翊身后探出头，脆生生道：“你骗人！陛下说过，江山是百姓的，不是谁家的。”
沈砚愣了愣，随即冷笑：“毛丫头懂什么？看箭！”
他话音刚落，箭雨便如飞蝗般射来。
苏辰逸早有准备，挥剑格挡，暗卫们迅速结成盾阵，将萧承翊与林薇护在中间。
“铛铛”声不绝于耳，箭头落地的脆响混着兵器碰撞的轰鸣，在石室里震得人耳朵发疼。
“陛下，东南角！”林薇忽然喊道，她刚才缩在盾后，瞥见石壁上有块砖石的颜色与别处不同，像极了她玩过的机关盒的暗扣。
萧承翊眼神一凛，对苏辰逸使了个眼色。
苏辰逸会意，长剑横扫逼退身前的黑衣人，趁着空隙将一枚飞镖掷向东南角的石壁。只听“咔嚓”一声，石壁竟真的裂开道暗门。
“走！”萧承翊拽着林薇冲进暗门，苏辰逸带着暗卫断后。
暗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将箭雨与怒骂声隔绝在外。
这是条更窄的甬道，仅容一人通行，墙壁湿冷，长满了青苔。
林薇被萧承翊半抱着往前走，忽然摸到墙壁上有个凸起，形状像只小老虎。
“陛下，这里！”她用力按下去，甬道尽头竟亮起微光。
那是间丈许见方的密室，正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紫檀木盒。
萧承翊打开木盒，里面果然躺着幅卷轴，展开一看，正是山河社稷图。
图上用朱砂标着十二处兵甲库的位置，墨迹陈旧，边角却光滑，显然常被人翻阅。
“原来父皇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萧承翊指尖抚过图上的批注，那是先帝的字迹，写着“守江山易，守民心难”。
忽然，密室的地面开始震动，头顶落下簌簌的灰尘。
苏辰逸脸色大变：“不好！他们在炸石门！”
林薇急得团团转，目光扫过石台，忽然看见台脚刻着个“水”字。
她想起萧承翊教过她的五行相克，脱口道：“用火攻！”
萧承翊立刻明白过来，暗卫们迅速将火把聚在一起，对着石壁上的缝隙猛烧。
果然，片刻后便听见“滋滋”的水声，紧接着是外面黑衣人惊惶的叫喊。
原来这密室与宫中暗河相通，火焰逼出的水汽顺着缝隙蔓延，竟暂时阻住了他们炸开石门的计划。
“从暗河走。”萧承翊将山河社稷图收好，抱起林薇跟着苏辰逸往密室深处走。
那里果然有个窄小的水道，水流湍急，却足够一人通过。
暗卫们轮流托举着两人，在冰冷的暗河里艰难前行。
林薇冻得瑟瑟发抖，却死死咬着唇不吭声，只把小脸埋在萧承翊怀里。
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很稳，像座不会塌的山。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光亮。
钻出暗河时，竟到了御花园的假山下。
天边已泛起霞光，晨露打湿了花草，空气里满是清新的草木香，与宝库的阴森判若两个世界。
“陛下！”苏全带着禁军匆匆赶来，脸上满是焦急，“西华门的残余势力已肃清，太皇太后那边……有两个姑姑坦白恶行，与归尘阁勾结，在寿康宫自缢了。”
“她们二人曾经服侍过陛下的生母……”他又说。
萧承翊沉默了片刻，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按礼安葬吧。”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林薇，她不知何时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襟，脖子上露出半块红绳。
那是她自己编的，说要和他的桃木牌配成一对。
“苏辰逸，”萧承翊的声音带着刚经历过生死的沙哑，却异常坚定，“传令下去，凭山河社稷图搜缴所有兵甲库，归尘阁余党，一个不留。”
“是！”
晨光刺破云层，照在萧承翊的龙袍上，金线流转，像极了他眼中不灭的光。
林薇在他怀里动了动，咂咂嘴，像是做了个甜甜的梦。
他知道，这场较量还未结束，藏在暗处的敌人或许还有很多。
但只要怀里的小人儿还在，只要这江山还在，他就会一直守下去。
就像那枚桃木牌上刻的字……安。
他要给她一世安稳，给这天下一世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