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能将人五感无限放大。
体育课晕倒后那个硬硬的怀抱,午后教室某阵从后吹来的风,因抛纸条动作而产生的浮动
几乎转瞬间,她的大脑便检索关联,意识到这道淡淡冷香的主人。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窸窣微响。
林凊釉循声回眸,影影绰绰看到窗前一高一矮两道轮廓,赶忙捂住眼睛,仓皇去拽门把手。
“不好意思,门开着我以为这房间没人住,打扰到你们很”
“你们?”
霍析越幽幽开口吐出两个字,声音有些干。
林凊釉动作稍顿,目光从指缝里溜出来,才借着窗外月色隐约看清对面。
原来霍析越手上提的是一件浴袍,正低头将它穿到身上。
盯着他指尖在腰带上打结的动作,林凊釉的思路冷不丁地拐了个弯。
现在才穿这个,那他刚才岂不是
想像画面就要跳出来,林凊釉及时叫停,重新去转门把手。
“啊,我看错了,抱歉啊”
就在这时,霍析越又出声:“你,等到来电以后再走。”
挺奇怪的语气。
乍一听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气息间却夹杂着些许轻微的颤和抖。
很像小孩子明明很害怕,还要拼命憋住不哭的感觉。
可这联想套在霍析越身上,实在太违和。
难道大少爷是怕黑?
林凊釉打开因为刚刚慌乱而意外误触关掉的手机电筒,试探性地往对面照了照。
谁知这一眼看过去,令她倍感意外。
霍析越正倚靠窗边,两只手僵硬交叉在身前,用力掐着前臂,嘴唇毫无血色,苍白的像纸。
林凊釉很快意识到,这种接近于躯体化的状态绝对不是单单一项怕黑就能导致的。
因为在书喻离世前的那半年里,也曾经出现类似情况,只要一看到她父亲,就会浑身僵直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医生说母亲是经过多年情绪积压,最后被病痛折磨催化,得了心理疾病,无法自控,靠近刺激源病症就会加重。
眼前霍析越的情况几乎跟她一模一样,甚至是更糟糕。
林凊釉收回已经转动门把的手,犹豫片刻,还是朝他走过去,试探性的靠近了些。
“你有带药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别碰我!”
霍析越没给林凊釉把话说完的机会,猛地截住她正拿着手机刚抬起来的那只胳膊,咬字极硬,尾调却很抖,几乎没什么威慑力。
但他用的力道不小,又突如其来。
林凊釉被这一甩差点摔倒,腰撞到一旁的桌沿,碰洒了上面放着的杯子,有很冰的液体溅出来,洒了她满身。
下一秒,房间里突然恢复光亮。
两人面面相觑,视线对上。
霍析越像是终于能喘过来气,胸腔剧烈起伏几下,接着视线下移落到林凊釉裙子上那一大片饮料渍,刚皱起眉。
走廊里突然传来几人的说话脚步声。
紧接着就听到这间房的门把手被很急的转动。
“阿越,你没事吧?”
司野关切声音响起的同时,已经打开门迈进了半条腿,身后明显跟着白予岑白予奈他们,稍远处还有江扶歌和闻宴正在低低的说话。
电光火石间,林凊釉的大脑疯狂转动,试图措辞出一条她和霍析越在停电时孤男寡女独处的合理解释。
眼前人突然抬手托住她后颈,将她整张脸按在他胸口,拽过挂在柜边的另一件浴袍盖过来。
“别出声。”
霍析越沉沉的叮嘱,声线伴随心跳一起从胸腔传来,震颤进林凊釉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