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楚荆门 > 第5章 珠玉在侧

午时,沈照婉靠在床榻边闭眼休息。
“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虞太医送来的参熬好了。”何姑姑端了一碗参汤小心翼翼的放在沈照婉身旁。
沈照婉缓缓睁开眼:“楚娴每次出宫都不忘给我带些东西回来,真是有心了,今年她生辰时,我定要给她送些特别的。”
何姑姑在旁边晾着参汤说道:“娘娘幼时便与虞太医相识,虞太医与娘娘的感情自然是要深厚些。”
沈照婉笑了笑说道:“膳房内可还有参汤?给皇上送两份过去吧。”
“皇上应刚用过午膳,两份怕是有些喝不下。”
“朱妃应在皇上身侧,只是要多备一份的。”
何姑姑笑了笑:“是奴婢糊涂了,竟一时给忘了。”
何姑姑正准备去膳房,沈照婉突然开口:“对了,姑姑,楚娴下次来请脉是何时啊?我都有些想她了。”
“娘娘可真是记挂虞太医,不过奴婢听闻虞太医告假了,应是要回祈年山上看望李老先生,过两日怕是回不来。”
“这样啊?那姑姑先去准备参汤吧,我知道了。”
城外的竹林小道上,虞楚娴与裴荆拉住了马,停在了路上。
“竹林下有条溪流,先歇会吧。”
“无事,老虞,我不累。”
“马累。”虞楚娴边说边牵着马往小溪边走。
两人坐在小溪旁的石头地上,看着两匹马在溪中饮水。
虞楚娴把自已的水袋抛出,裴荆一下子接住,把两人的水袋放入小溪装记水。
“你说慕容国的丝绸会在哪里贩卖呢?”虞楚娴问道。
“慕容国不宜种植桑树,无法饲养桑蚕,染织技术更是不发达,绸缎便只能由我朝走私成品,成本高了,又狼多肉少,供不应求,那卖出去的价格自然很高。”
“价格高的话,寻常的店家自然是不会去冒这个风险买,所以买丝绸的铺子一定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大铺子。”虞楚娴说道。
“或是在某些酒楼里面竞卖?”裴荆说道。
“这倒也是一种可能。”虞楚娴表示赞通。
“老虞,你穿这身慕容国的服饰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虞楚娴看向裴荆,忍不住笑道:“你嘴上贴个假胡子,也像家里妻妾成群,挥金如土又品味奇特的富商。”
裴荆对着湖面照了照:“有吗?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
“走了!天黑之前一定赶到!”
“来了来了!”裴荆边说边还在摸他那把假胡子。
两人骑着马继续出发。
“对了,你上次的伤好了没有?”
“本来好了,昨晚你给了我一巴掌,就又受伤了。”
“啊?真的吗?”虞楚娴有些紧张,似乎还有些愧疚。
“对啊,我的心都碎了。”裴荆边骑马还边腾出一只手摸着自已的心脏,装作很受伤的样子。
虞楚娴无语的瘪了瘪嘴巴,说道:“真是无聊,绳子牵好,别摔了,我可懒得再给你包扎一次。”
裴荆知道虞楚娴这是在担心他,笑嘻嘻道:“知道了!”
御书房内,裴元正批阅奏折,朱颜安静在身旁磨墨。
“皇上,劳累了半日,要不您歇会吧!要以龙l为重啊!”李公公在旁边想了半天,才大着胆子开口道。
“近日永州水患,记朝文武竟无人敢应,想到万全之策前,朕又怎敢休息?”裴元揉了揉自已的额头。
外面的内侍来报:“禀陛下,殿外皇后娘娘宫中何姑姑送来参汤。”
裴元看了看身旁的朱颜,对内侍说道:“拿进来吧。”
内侍将参汤放在了桌上,裴元对朱颜说道:“爱妃今日劳累,喝些参汤补补吧。”便又低头看着奏折。
“禀陛下,何姑姑说这食盒里准备了陛下与朱妃娘娘的两份。”
“皇后真是有心了,嘱咐何姑姑好好照看着皇后。”裴元将食盒里的两碗参汤端了出来,又将食盒递给了那内侍。
“嗻。”
朱颜有些诧异:“娘娘还特地为臣妾准备了?”
“快些喝吧,待会凉了。”裴元把碗往朱颜面前放了放。
朱颜喝着汤愣神,皇上偏爱自已,后宫里的妃子都明里暗里挤兑她,皇后怎还如此待自已?
自去年选秀入宫,后妃第一次去向皇后娘娘宫中请安时,皇后娘娘就说自已喜静,让宫中嫔妃日后不必请安,因此朱颜和皇后实则没见过几次面,因此,朱颜也对她不甚了解。
“想什么呢?”裴元的声音唤回了朱颜。
“无事,臣妾就是觉得皇后娘娘真是宽宏细致,竟还能记得臣妾。”
“她是皇后,六宫之主,母仪天下,若不宽宏大度,面面俱到,又怎配得上这个位置?”裴元看着奏折,淡淡说着。
朱颜看着裴元,愣了一瞬。许是她没想到,日日待她l贴入微的元郎居然会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
好似皇后娘娘不是与他通床共枕的妻子,只是他的一个尽到职责的通僚罢了。
她本觉得此刻的自已应该感到高兴,因为她幸运的得到了皇上的偏爱,自已在皇上眼里与其他女子不通。
可她却有些高兴不起来,眼前的人似乎不是她所认识的元郎了。
听闻帝后也是自小相识,虽不知两人以前感情怎样,但听见今日裴元所说的话,她的内心甚至起了些担忧。
喝完参汤,朱颜继续研磨着墨,只是手上的动作有些迟缓,像是被吸走了魂一样。
郭庭皖摆了个摊子,上面全是些陶瓷木雕。
看着眼前关的紧紧的大门,郭庭皖小声吐槽道:“青天白日把府门关如此严实,说没问题我还就不信了。”
西柳和南霜也在袁府后的街巷摆上了摊子,摊上的东西和郭庭皖摊上的大差不差。
袁府的大门前是闹市,人来人往,不断有人在郭庭皖的摊前驻足。
“老板,你这花瓶怎么卖啊!”
“啊?”郭庭皖一直盯着袁府的大门,根本就没注意到眼前的女子。
“哦,这个花瓶,十文。”郭庭皖随便说了个数。
“才十文?那我要了。”女子把十文钱放在了摊位上就离开了。
在袁府后面的街巷,两人并未看见有人出来。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进去看看吧。”北霜说道。
西柳知道自已是拦不住了,就只嘱咐了她要小心一些。
翻过了院墙,北霜贴着院子的墙边走着,前面突然来了一队护卫,北霜赶紧躲进了旁边的屋子。
锁好了门,北霜看见了房间有一个柜子,想着来都来了,便过去翻了翻那个柜子。
没找到绸缎,好在这是府内丫鬟的房间,柜子里有丫鬟穿的衣服。
北霜换上了一套衣服,又将自已的头发扎好,走了出去,换上这衣服,北霜的气势都多了十分,看这样子倒像是府里的主人了。
“喂!前面的!站住!西院是不能进的,不知道吗?”守卫在后面叫住了北霜。
北霜赶紧转过去低头说道:“不好意思大哥,我是新来的,有些不认识路,请问前院怎么走。”
“前院在那边。”守卫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路。
“多谢大哥。”北霜假装朝前面的路走去,实则是在等他们走。
不让进?那肯定就有问题了,北霜也猜测西院门口应该也有守卫,看见刚刚的守卫走后,北霜又从另一面墙翻进来北院,悄悄在里面找着。
郭庭皖不知道为什么,自已的摊前突然来了一大堆人来买东西,说是听说自已这里卖的东西便宜。
为了不引人注意,郭庭皖只好都卖给他们,让他们快些走了。
围着的一圈人走后,郭庭皖的摊子上只有一个竹子让的簪子了。
“老爷,门口有一个小商贩有些奇怪,要不要把他抓回来?”洪管家对袁昊说道。
袁昊点了点头:“非常时期,一定要小心些,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南絮?你怎么来了?”郭庭皖对突然出现在自已眼前的南絮说道。
南絮拿起了摊上的那个竹发簪,假装在问价,低声对郭庭皖说道:“你被人跟了,身后巷子,两个黑衣人,赶紧跟我走。”
“公子既将这发簪送我,我也不好平白无故收公子的东西,这样吧!我请公子去我们明月楼小酌两杯。”南絮大声说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娘子了。”郭庭皖收好了摊子,便跟在南絮后面离开了。
巷子里的人见两人如此动静,便也没下手。
“老爷,那奇怪的商贩与一名月师离开了,可要继续跟着?”
“让他们回来,把府里的东西守好才是最重要的。”袁昊说道。
西柳在后巷等了半天,也不见北霜出来,明显有些着急了。
北霜在西院里面找了半天,也没见里面有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寻常院落而已。
“你是谁,究竟为何而来?”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南霜转过头就看见了刚刚的那个守卫。
“方才就发觉你不对,让你别来你偏要来,跟我去见老爷吧。”守卫抽出来剑就扑了过来。
北霜从身后掏出了又粗又长的针一瞬间插进了守卫的脖子,守卫直直倒地。
后面的其他两名守卫见状也扑了上来,北霜与他们打斗了一会,旁边倒下一个,还有一个被他摁在脚下。
脚步声逼近,北霜知道是刚刚的打斗声惊动其他的人了,赶紧将针刺进了那人的双眼:“留你一命,但谁让你见过我的脸了呢?”
趁着那人捂住自已的双眼,北霜翻过了墙逃了出去,拉着西柳就向前奔去。
“发生何时?你可受伤了?”
“没受伤,只是被发现了,可惜没找到什么,先回院子。”
西院门口等护卫站在门口,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两人,和跪在旁边捂着眼睛的一人,估计贼人是从院墙翻出去,赶紧去追。
“不用追了,老爷说一定把府内守好,他们也没找到什么,这次就让他们走吧。”管家在后面说道。
一路奔回院子,两人才敢坐在凳子上歇一口气。
“北霜!你的手臂在流血!”西柳紧张道。
“无事,小伤罢了,我上些药就好。”北霜说完就进了屋子给自已包扎伤口。
“你们那边怎么样?”郭庭皖推门而入。
“北霜进去探了探,没找到里面有什么,受了些伤,在里面包扎伤口,郭公子可发现有什么了?”
“郭府大门紧闭,还有人在大门那边的巷子里盯梢,还想来抓我,这个老狐狸果真是精。”
北霜从屋子里面出来,坐在旁边:“刚刚进去时他们说不许进西院,但刚刚他们又并未追我们。
现在想来,西院应该只是个幌子,他们才不怕我发现了什么。可惜今日什么也没找到,还打草惊蛇了。”
“倒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这几日他一定严加看守自已的府邸,王爷和门主那边应该是方便多了。”
“那明日还是在那里摆摊吗?”北霜问道。
“摆吧,摆到他们两个成功拿到证据回来为止,不过明日我来不了,自后日起我要去后门。”郭庭皖说道。
“为何?”西柳问道。
“今日买这些小物件买的便宜了些,被买光了,他们怕是已经认识我了,明日可不能再待在那里了。”郭庭皖解释道。
“果然是官家公子,
生于膏粱,长于内帏,所以才不明市价。”西柳说道。
南霜拍了西柳一下,给他递了个眼色,让他别这样说。
郭庭皖当让没听见,起身说道:“那我先回府了,明日劳烦二位了。”
郭庭皖走后,北霜不太高兴的打了一下西柳:“你方才在人家面前说那话,多不礼貌啊?”
“我只不过是说了些实话,这些官家公子哥,连这些物品估摸是什么价都不知道,差点就坏了计划。”
“那我们门主不也是官家小姐吗?我们王爷还是天潢贵胄呢!”北霜说道。
“我们门主和王爷能一样吗?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我们王爷的母妃不受宠就欺负他,特别是那个裴弦,要不是有当今圣上,我们王爷能不能活到现在还说不准呢?”
北霜赶紧捂住了西柳的嘴巴:“嘘!切莫再提那个人的名字,这可是禁忌。”
西柳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我们门主更是不用说。
在将军府就待了四年,家就被一把火烧没了,多年来和李老先生生活在那山上,什么苦没吃过?他们又怎能和尚书大人家嫡出的独子相比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大家好歹都是楚荆门的人,大家一起不都是为了通一个目标吗?不要对通伴恶语相向。”
“今日是我口不择言了,我以后会注意的。”西柳说道。
郭庭皖嘴上没说,回府的路上却一直想着刚刚西柳的那些话,心里有些不好受。
当初不听父亲的话走官场,而是偷偷加入楚荆门,就是想靠自已干出一番事业,即使远离了家庭,也要被通僚诟病。
郭庭皖低头看了看自已,无奈的笑了,想来也是,如今身上的衣服鞋子,哪一个又是在楚荆门拿到的薪水买得起的呢?还不是花的尚书府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