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大厅里乱糟糟的。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人，有缺胳膊少腿的腐行者，也有穿着正常衣服的活人，血糊糊的，看着让人胃里发紧。
中间空地上，十几个腐行者正围着五六个活人撕咬。那几个活人手里都拿着家伙，有砍刀，有钢管，还有个胖子举着个消防斧，抡得呼呼响。
但他们也不好受，一个瘦高个的胳膊被腐行者抓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疼得嗷嗷叫；还有个女的，腿被绊倒了，眼看就要被一个腐行者扑上，旁边一个男的赶紧拉了她一把，自已却被另一个腐行者咬了肩膀，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纪野他们躲在货架后面，看得心里一紧。
“这帮孙子，快顶不住了。”辛炎压低声音，手里的撬棍攥得咯咯响，“咱们要不要上？”
纪野盯着那边，眉头皱着：“再等等，看清楚情况。”他指了指那几个活人的脸，“都不是善茬，等他们跟腐行者两败俱伤，咱们再动手，省点力气。”
林禾没说话，只是把小石头往身后拉了拉，那孩子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攥着纪野的衣角。
又过了几分钟，场上的腐行者被干掉了七八个，但那伙活人也只剩下三个了，个个带伤，气喘吁吁，手里的武器都快举不动了。
“就是现在！”纪野低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辛炎跟打了鸡血似的，嗷一嗓子，抡着撬棍就朝离得最近的一个腐行者砸过去，“咔嚓”一声，那腐行者的脑袋直接被开了瓢，软塌塌地倒了。
纪野也不含糊，工兵铲舞得跟风车似的，专找腐行者的脑袋下手。林禾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那罐杀虫剂，看到哪个腐行者要扑过来，就对着脸猛喷，呛得那些玩意儿直翻白眼。
那三个活人愣了一下，没想到突然杀出这么一伙人。其中一个刀疤脸反应快，举着砍刀就朝纪野砍过来：“哪来的野小子，敢抢地盘！”
纪野早有防备，侧身躲开，一铲子拍在刀疤脸的胳膊上，疼得他“嗷”一声，砍刀掉在了地上。辛炎眼疾手快，一撬棍顶在他后腰上，刀疤脸“扑通”一声跪了。
剩下那两个见势不妙，想跑，被林禾用货架上的罐头砸中了腿，也被纪野和辛炎三下五除二给制服了，用绳子捆了个结实。
“搜身，把家伙都收了。”纪野喘着气说。
辛炎刚要动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风声。纪野下意识地回头，就见一个穿着超市员工服的男人，手里攥着一把水果刀，正恶狠狠地朝他后背扎过来——这小子刚才躲在货架后面装死，谁都没注意到。
“小心！”林禾惊叫一声。
纪野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心说这下完了。
就在这时，小石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猛地从旁边扑过来，一把抱住了那男人的胳膊。
“放开我！”男人怒吼着，使劲一甩。
小石头毕竟是个孩子，哪有那么大力气，被甩得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货架上，“哇”地吐出一口血，软软地倒了下去。
“小石头！”纪野眼睛瞬间红了，一股火直冲天灵盖。
那男人甩开小石头，举着刀又朝纪野冲过来。
就在这一刹那，纪野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特别大，看不清脸，就觉得像是一个巨人，手里拿着个大斧头，正使劲劈开什么东西，那股子劲儿，好像能把天和地都分开似的。
紧接着，他感觉自已脑子里好像多了个“地方”，空落落的，能装东西。
眼看那把刀就要扎到纪野身上，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把这孙子装进去！”
怪事发生了。
那男人离纪野还有一步远的时侯，突然凭空消失了。就像被什么东西一口吞了似的，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纪野自已都懵了，愣在那儿，半天没反应过来。
“纪野！你没事吧？”林禾赶紧跑过来，拉着他上下打量。
辛炎也吓了一跳，刚才那一下太快了，他只看到那男人突然就没了，还以为眼花了。“那……那孙子呢？”
纪野没回答，他脑子里那个模糊的巨人影子慢慢散了，但头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嗡嗡作响。他晃了晃脑袋，赶紧跑到小石头身边，把孩子抱起来。
小石头脸色惨白，嘴唇发青，胸口一个血窟窿，呼吸都快没了。“撑住，小石头，撑住！”纪野声音都抖了，他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
林禾也跑过来，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绷带，想给小石头包扎，但血太多了，怎么捂都捂不住。
辛炎在旁边看着，眼圈也红了，他一脚踹在那个被捆着的刀疤脸身上，怒吼道：“你们这帮畜生！”
刀疤脸被踹得嗷嗷叫，眼神里却记是恐惧，他刚才也看到那男人凭空消失了，看着纪野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似的。
纪野抱着小石头，手都在抖。他低头看着孩子微弱的呼吸，又摸了摸自已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刚才那个巨人的影子，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小石头是为了救他才变成这样的。
“林禾，还有办法吗？”纪野的声音哑得厉害。
林禾眼圈通红，摇了摇头，眼泪掉了下来：“伤得太重了……”
纪野紧紧抱着小石头，指甲都快嵌进自已肉里了。超市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几个人的呼吸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腐行者嘶吼。
他抬起头，看着超市天花板上的破洞，外面的天还是暗红色的，跟血一样。
“操！”纪野低低地骂了一声，声音里记是无力和愤怒。
这狗屁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