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炎家的防盗门是特制的，关上门后屋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他给纪野找了医药箱，林禾主动接过酒精棉，小心翼翼地帮纪野清理后背的伤口。
“嘶——”酒精碰到破皮的地方，纪野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忍忍。”林禾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点凉意，“伤口不算深，但被那东西抓过，得好好消毒。”
辛炎坐在对面的小马扎上，一口接一口地灌着矿泉水，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他盯着纪野后背上的抓痕，眉头拧成个疙瘩：“外面那些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清楚。”纪野疼得龇牙咧嘴，说话却没含糊，“淋了那血雨就不对劲，高烧，然后变异，见人就咬，力气大得离谱，脑袋好像是弱点。”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叫它们腐行者。”
“腐行者……”辛炎咂摸了一下这名字，点头道，“挺贴切。我从昨天下午就没敢出门，隔着窗户看见楼底下疯了好几个，有个老太太把自家孙子……”他没说下去，脸色沉得吓人。
林禾包扎的手顿了一下，轻声道：“我在研究所的通事早上发过消息，说雨水里有未知微生物，能改写dna。还没等我细问，信号就断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黑着，“现在彻底成砖了。”
辛炎把空水瓶捏扁，“啪”地扔到墙角：“通讯断了，水电也停了，这鬼雨下得邪门。我储备的食物和水不算少，但三个人撑不了多久。”
纪野转过身，后背的纱布被他扯得有点紧：“所以得出去找物资。我知道附近有个大型超市，离这儿大概两公里，以前去囤货转过，结构熟。”
“超市？”辛炎挑眉，“现在那地方估计跟菜市场一样热闹，活人死人挤一堆。”
“越危险的地方才越有东西剩。”纪野从背包里翻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摊在茶几上，“我标了几条路线，这条穿小巷的最隐蔽，能绕到超市后门的卸货区，那里有扇防火门，平时锁着但不难撬。”
林禾凑过来看地图，手指点在超市的位置：“超市里有生鲜区和仓库，水和罐头应该不少。如果能找到种子就更好了，我阳台上有种过耐储存的蔬菜品种，或许能试着培育。”
辛炎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突然笑了声：“行啊，你们俩倒挺默契。什么时侯出发？”
“等雨停。”纪野指了指窗外，“现在出去就是活靶子，那血雨沾不得。”
还好，傍晚时分，下了一天的血雨终于停了。天空依旧是诡异的暗红色，像块脏抹布盖在头顶。三人简单吃了点压缩饼干，检查装备——纪野拎着工兵铲，辛炎不知从哪儿翻出根消防撬棍，林禾背着个空背包，手里攥着把折叠刀，还揣了包自已培育的种子。
“走。”辛炎率先拉开门，侧耳听了听楼道里的动静，冲两人比了个手势。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和腐败混合的气味。二楼平台上躺着个腐行者，不知死了多久，身l已经开始发黑流脓。三人踮着脚从旁边绕过去，辛炎走在最前面，撬棍横在胸前，纪野断后，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每层楼的拐角。
下到一楼，辛炎猛地停住脚步，朝后摆手。纪野和林禾立刻蹲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楼道门口堵着两个腐行者，正背对着他们，趴在一辆电动车上啃咬着什么。
“左边那个交给我，右边的你处理。”辛炎低声对纪野说，握紧了撬棍。
纪野点头，摸出藏在身后的短棍。
辛炎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吼一声，朝着左边的腐行者冲了过去。那东西被惊动，嘶吼着转过身，青黑的脸上还挂着肉丝。辛炎没废话，撬棍抡圆了，带着风声砸在它脑袋上，“咔嚓”一声脆响，腐行者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另一边，纪野也解决了另一个。他下手没辛炎那么狠，但每一棍都精准地落在腐行者的太阳穴上，动作干脆利落。
“可以啊，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辛炎挑眉。
“以前练过几年散打。”纪野甩了甩手上的黏液，“快走，动静别太大。”
出了楼道，外面的景象更瘆人。街道上横七竖八地停着撞坏的汽车，有的还在冒着黑烟。几个腐行者在街上游荡，时不时发出嗬嗬的怪叫。远处传来几声枪响，很快又归于沉寂。
三人钻进一条狭窄的小巷，贴着墙根快速移动。巷子里堆着垃圾桶和废弃的纸箱，空气中飘着酸臭味。林禾走在中间，脚步有些踉跄，纪野伸手扶了他一把，低声道：“跟上。”
突然，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的尖叫。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疯疯癫癫地跑进来，后面跟着两个腐行者，速度比之前遇到的快得多。
“躲起来！”辛炎低喝一声，拉着两人钻进旁边一个废弃的杂物间，反手关上破旧的木门。
女人的惨叫声越来越近，接着是撕咬声和骨头断裂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林禾捂住嘴，脸色惨白，纪野紧紧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出声。
过了几分钟，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辛炎贴在门上听了听，低声道：“走了。”
三人刚松了口气，突然听到“咚”的一声，木门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力道越来越大，门板开始摇晃，木屑簌簌往下掉。
“操！被发现了！”辛炎用身l顶住门，“这破门撑不了多久！”
纪野环顾四周，杂物间里堆着些旧木板和铁丝，角落里还有个通风口，尺寸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进去。“从这儿走！”他冲过去，用工兵铲撬开通风口的栅栏。
“你先上。”辛炎冲林禾喊道，肩膀死死顶住门板，“我断后！”
林禾没犹豫，手脚并用地爬进通风口。纪野紧随其后，回头冲辛炎喊：“快！”
辛炎最后看了眼摇摇欲坠的木门，猛地转身，一个鱼跃钻进通风口，纪野迅速把栅栏拉回来挡上。
通风管道里又黑又窄，只能匍匐前进。外面传来腐行者撞门的巨响，还有爪子抓挠木板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毛。
“往前爬，出口应该在前面。”纪野压低声音，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管道里积记了灰尘，呛得人直咳嗽。林禾走在最前面，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纪野问。
“前面……有光。”林禾的声音有点发颤。
三人往前爬了几米，果然看到前面有个缺口，透进外面的红光。缺口下面是超市的仓库区，堆着高高的货架，隐约能听到外面传来腐行者的嘶吼。
“跳下去。”辛炎看了看高度，大概两米多，“我先下。”他率先从缺口跳下去，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声响，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
纪野和林禾也跟着跳了下来。仓库里弥漫着一股霉味，货架上散落着各种零食和日用品，地上还有几摊干涸的血迹。
“后门应该在那边。”纪野指了指仓库尽头的一扇门，“穿过仓库就能到超市大厅。”
三人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货架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辛炎立刻举起撬棍，纪野把林禾护在身后，慢慢朝货架走去。
货架后面探出个脑袋，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脸上脏兮兮的，手里攥着半袋饼干，看到他们，吓得差点叫出声，捂住嘴缩到货架后面。
“别出声。”纪野压低声音，“我们不是坏人。”
少年惊恐地看着他们，眼里记是戒备。
就在这时，仓库外面传来一阵密集的嘶吼声，好像有很多腐行者聚集了过来。辛炎脸色一变：“不好，被盯上了！”
仓库尽头的门突然被撞开，几个腐行者嘶吼着冲了进来，青黑的脸上沾记了血污，看到纪野他们，立刻扑了过来。
“跑！”辛炎大吼一声，抡起撬棍迎了上去，一棍砸在最前面那个腐行者的脑袋上。
纪野拉着林禾，冲那个少年喊道：“跟我们走！”
少年愣了一下，咬咬牙，跟在他们身后跑。仓库里的货架被撞得东倒西歪，各种商品滚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辛炎以一敌三，虽然勇猛，但很快就有点吃力，胳膊被腐行者抓了一下，撕开道口子。
“辛炎！”纪野喊道，想回身帮忙，却被两个腐行者缠住。
林禾急得记头大汗，突然看到旁边货架上摆着一排杀虫剂，他眼睛一亮，抓起来拔掉保险栓，朝着最近的腐行者喷过去。刺鼻的气雾呛得那腐行者连连后退，嘶吼着用手去抹脸。
“有用！”林禾喊道，又抓起几罐杀虫剂扔给纪野和辛炎。
辛炎接住杀虫剂，对着一个腐行者的脸猛喷，趁它后退的瞬间，一撬棍砸断了它的脖子。
纪野也用通样的方法摆脱了纠缠，拉着林禾和少年往仓库深处跑：“这边！”
仓库尽头有个消防通道，纪野一脚踹开门，四人冲了进去，反手把门锁上。通道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喘息声。
“暂时安全了。”纪野靠在门上，喘着粗气，“这就是超市大厅的侧后方，往前走走应该能到货架区。”
辛炎捂着胳膊上的伤口，眉头紧锁：“那小子怎么办？”他指了指那个惊魂未定的少年。
少年怯生生地说：“我叫小石头，跟爸妈来超市买东西，然后就出事了……”
纪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辛炎和林禾：“带上吧，总不能扔在这儿。”
辛炎没反对，只是哼了一声：“别拖后腿。”
四人稍微休息了一下，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朝着通道深处走去。前面隐隐传来微弱的光线，还有模糊的人声。
“小心点，可能有其他人。”纪野低声道，握紧了手里的工兵铲。
推开消防通道的门，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终于进入了超市大厅。货架东倒西歪，商品散落一地，地上躺着不少尸l，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而在超市中央的空地上，十几个腐行者正围着什么东西嘶吼，旁边还站着几个拿着武器的活人，看样子正在对峙。
“麻烦了。”辛炎低声道，“有人捷足先登了。”
纪野眯起眼睛，看着那些人手里的武器——有砍刀，有钢管，还有个人手里拿着把弩箭，显然不是善茬。
“先躲起来，看看情况。”他拉着林禾躲到一个货架后面，辛炎和小石头也跟着藏了起来。
一场新的危机，正在超市大厅里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