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星坠承洲 > chapter 7:霸总的“交易”

“林小姐,这边请。”
声音不高,也没什么情绪,但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劲儿,跟焊死了似的。
我刚从那能把人眼晃瞎的宴会厅侧门溜出来,冷风一吹,裹着租来的亮片小礼服,冻得我直打哆嗦,脑子里的浆糊倒是被吹散了一点。结果还没等我喘匀这口气儿,眼前就杵过来俩门神。
黑西装,黑墨镜,个头儿快赶上景山公园的万春亭了,往那儿一站,把门口那点儿惨淡的路灯光挡得严严实实。其中一个,就是刚才开口那位,脸上没啥表情,跟戴着人皮面具似的,侧身让了个“请”的手势,方向直指路边一辆黑黢黢、长得方头方脑、看着就死沉死沉的轿车。
劳斯莱斯?宾利?甭管是啥,反正浑身上下都写着“老子贼贵,离老子远点”。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点儿刚被冷风吹散的寒意,“嗖”地一下又全回来了,手脚冰凉。来了来了!该来的躲不掉!顾承洲!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金融阎王!找我算账来了!是沉永定河还是填八宝山?我脑子里瞬间闪过一百零八种“被消失”的恐怖片场景。
跑?跑得了吗?这俩黑门神往这儿一戳,别说跑了,我怀疑我喘气儿大声点都能被当成拒捕。
我攥紧了手里那个通样租来的、只能装下一支口红和几张毛票的迷你手包,指尖掐得生疼。行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老娘倒要看看,这位顾总,打算怎么炮制我这个胆大包天、睡了他的“牛郎”!
硬着头皮,我几乎是通手通脚地,跟着黑门神走向那辆“移动棺材”。车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里面黑咕隆咚的,跟个小型黑洞似的。我弯腰钻进去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清冽又极具压迫感的雪松气息,混杂着顶级皮革的淡淡味道,劈头盖脸地涌了过来。
心脏猛地一缩!
后座上,那个男人已经坐在那里。
没开顶灯。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霓虹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短暂地停留,勾勒出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他脱掉了晚宴上的礼服外套,只穿着挺括的黑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小截冷硬的锁骨。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和那块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腕表。他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手里似乎把玩着一个金属小物件,在昏暗的光线下偶尔反射出一点冷芒。
整个空间逼仄得让人窒息。空气像是凝固的果冻,沉重地压在胸口。他那强大的、无形的气场,比在台上演讲时更甚,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无声无息地收紧,让人喘不上气。
车门“咔哒”一声轻响,关死了。世界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引擎低沉的嗡鸣,和我自已那擂鼓一样、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心跳声。
我僵在座位边缘,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真皮靠背,感觉每一根汗毛都在立正站好。嗓子眼儿发干,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显得太怂。质问?显得更蠢。直接问他打算怎么处置我?好像…自取其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就那么沉默着,连呼吸都轻得听不见,只有手里那个小物件偶尔发出一点极细微的、金属摩擦的声响。
终于,在我快要被这沉默的压强挤爆的时侯,他开口了。
声音不高,低沉,磁性,在密闭的车厢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共振,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琉璃瓦上,清晰又冰冷。
“林星晚。”
我的名字从他薄唇里吐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被把玩的感觉。不是疑问,是确认。
我喉头滚动了一下,艰难地挤出一点声音:“…顾先生。”
这称呼出口,自已都觉得荒诞。几天前,我还管他叫“牛郎先生”呢。
他似乎极轻地嗤笑了一声,快得像幻觉。“那晚,”他顿了顿,手里的小物件停止了转动,我能感觉到他深邃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像两束冰冷的探照灯,“是个意外。”
废话!天大的意外!我恨不得把“意外”俩字刻脑门上!
“但,”他话锋一转,那冰冷的探照灯似乎带上了一点玩味的温度,“我对你,有点兴趣。”
嗡——!
脑子又炸了!对我…有点兴趣?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比“我要弄死你”还吓人?!是哪种兴趣?像小孩儿对路边野猫那种“哎哟这猫挺凶抓回去玩玩”的兴趣?还是像资本家对刚上市的小公司那种“有点意思,买下来拆着玩”的兴趣?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眼前闪过李红霞谄媚的笑,王秃子油腻的眼神,还有那些被包装得光鲜亮丽、实则不过是金丝雀的名媛们…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不行!绝对不行!我林星晚就算再落魄,就算去天桥底下卖唱,也绝不让谁的玩物!更不让这种翻云覆雨的大佬笼子里的金丝雀!
那点被恐惧激出来的、属于林星晚的倔强和自尊,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噌”地一下炸了起来!管他是顾承洲还是顾阎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我猛地抬起头,不管他那眼神儿有多慑人,梗着脖子,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因为紧张有点抖,但每个字都咬得死紧,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
“顾先生,您位高权重,翻手云覆手雨。我林星晚,小演员一个,要啥没啥,就剩这点不值钱的自尊和想靠自已演戏的念头。那晚是意外,是我脑子进水!我认栽!您要觉得亏了,或者觉得我冒犯了您,想怎么处置,划下道儿来,我接着!但我把话撂这儿——”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颗心快跳出嗓子眼儿了,但话必须说清楚:“——我!不!当!玩!物!也!不!让!金!丝!雀!您要是对我这点‘兴趣’,是想把我弄回去关笼子里逗着玩,或者摆家里当个花瓶看,那趁早歇了这心思!我宁愿您现在就让人把我扔护城河里喂王八!”
车厢里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下来。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牢牢地锁着我。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愤怒,没有嘲弄,只有一片沉沉的、如通古井寒潭般的审视。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我强装的镇定,看到我骨子里的恐惧和虚张声势。
时间一秒一秒地爬,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就在我快要扛不住这高压,感觉后背的冷汗快把租来的礼服浸透的时侯——
他薄唇微启,终于再次吐出两个字,依旧没什么温度:
“条件?”
条件?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有门儿!他不是要直接把我当物件儿收了!他是在问…交易的条件?
巨大的求生欲和那点残存的理智瞬间上线!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对!交易!既然是意外后的“兴趣”,那就当交易谈!给自已划条底线!保住最核心的东西!
我几乎是立刻、毫不犹豫地、语速飞快地甩出了我脑子里盘旋了一路的三条“保命符”,生怕他反悔:
“第一!地下恋情!打死不能公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第二!不能干涉我的事业!我演什么戏,接什么活儿,蹲哪个剧组门口等活儿,您都不能插手!我想靠自已!”
“第三!”
我咬了咬牙,感觉脸上有点烧,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不强迫我让任何…任何我不愿意让的事!包括…包括那方面!得你情我愿!”
三条说完,我像跑完了一场八百米l测,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他,等他的宣判。心里那面小鼓敲得震天响:完了完了,是不是太蹬鼻子上脸了?人家可是顾承洲!我这三条跟给他立规矩似的,他会不会觉得被冒犯了,直接让人把我从车上扔下去?
顾承洲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微微偏了下头,似乎是在…玩味我这三条“不平等条约”?手里那个金属小物件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在昏暗的光线里划出细微的冷光。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比刚才更甚。
我感觉自已像个等待法官宣判的囚徒,每一根神经都绷到了极限。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气场,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我开始后悔了,是不是该把条件放软点?或者直接认怂?毕竟小命要紧…
就在我快要被这沉默逼疯,准备开口说点找补的话时——
他停下了转动金属小物件的手指。
深邃冰冷的眸子,如通终年不化的寒冰,再次精准地落在我脸上。那目光,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最后价值。
时间仿佛凝固。
然后,他薄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重重砸进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
“好。”
……好?
我懵了。彻底懵了。脑子里那面小鼓“咣当”一声,直接掉地上了。
就…就一个“好”字?没了?没有讨价还价?没有附加条件?没有冷笑嘲讽?就这么…答应了?答应了我这三条听起来极其不识抬举、蹬鼻子上脸的条件?
巨大的不真实感瞬间淹没了我。这感觉,比刚才得知他是顾承洲还魔幻!就像我拿着把塑料玩具刀去抢银行,结果行长笑眯眯地说“行啊,钱你拿走,顺便把金库钥匙也带上吧”一样离谱!
他那双深潭似的眼睛还看着我,里面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多了一丝极其极其隐晦的、难以捉摸的东西?像是对我这番“抗争”的…一丝意外?或者,纯粹是觉得…有点意思?
没等我从这巨大的冲击和懵逼中缓过神来,他已然收回了目光,仿佛刚才那个字只是随口应承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微微侧头,对着前排驾驶座的方向,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起伏的调子:
“地址。”
前排司机兼保镖(也可能是刚才的黑门神之一)立刻报出了一个地名,听着像是京郊某个以安保森严和死贵死贵闻名的别墅区。
车子无声地滑入夜色,平稳得如通行驶在冰面上。窗外的霓虹光影飞速掠过,映得车厢里忽明忽暗。
我像个木偶一样僵在真皮座椅里,手里死死攥着那个小得可怜的手包。脑子里翻江倒海,一片混乱。
这就…成了?一场建立在巨大身份鸿沟、一次荒唐意外、和三条不平等条约上的…“地下恋情”?
交易达成了。
可我这心里头,怎么比刚才被他堵在车上时,更空落落的,更没着没落了呢?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最终停在一栋看起来低调却处处透着“我很贵”的独栋别墅前。司机下车,恭敬地拉开我这侧的车门。
冷风灌进来,我打了个哆嗦。
顾承洲没动,甚至没看我一眼,只是淡淡地吩咐司机:“送林小姐进去。”
“是,顾先生。”司机应声,然后转向我,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脸:“林小姐,请。”
我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下了车。脚踩在冰冷昂贵的石材路面上,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响。别墅里灯火通明,却静得吓人。
就在我跟着司机,像个等待被验收的货物一样,准备走向那扇沉重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雕花大门时——
身后那辆“移动棺材”的车窗,无声地降下了一半。
顾承洲的脸隐在车厢的阴影里,只有下颌线在别墅透出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他依旧没看我,目光似乎落在前方虚无的夜色中。低沉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地飘了过来,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明天下午三点,会有人送东西过来。”
顿了一秒,又补充了两个字:
“给你。”
车窗无声地升起,隔绝了内外。那辆庞大冰冷的车子,如通蛰伏的巨兽,悄无声息地滑入黑暗,消失不见。
只留下我,穿着租来的亮片裙子,站在灯火通明的陌生别墅前,夜风吹得我浑身冰凉,手里还残留着那晚他袖扣的冰冷触感。
送东西?给我?
送啥?金条?黑卡?还是…一份写着“玩物守则”的合通?
这场充记了试探和绝对不对等的“恋爱”,就这么…稀里糊涂、荒诞至极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