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混世狐妖录 > 第8章 招财显威?赌场三日通杀

聚贤赌坊的朱漆大门刚推开条缝,骰子撞瓷碗的叮当声就跟潮水似的灌了记耳朵。我捏着腰间的玉壶在掌心搓了搓,壶身还带着小霜颈间剑穗的余温
——
自打破庙那夜剑穗与玉珏碎片相认后,这壶吸起灵气来跟饿鬼投胎似的,别说仙门法器的灵光,就连胖福啃糖葫芦时掉的糖渣子,都能引动方圆十丈内的赌运流转,桌上的骰子总往我押的点数滚。
“三位客官里边请,今儿个想押大押小?”
庄家是个豁了门牙的汉子,堆起的笑比瘦马馆的劣质胭脂还假,递来骰子的手指关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黑泥。他的眼神在小霜颈间那根灰扑扑的剑穗上多停了半息,大概是觉得这哑女脖子上挂着破布条子,与周遭珠光宝气的赌客格格不入。我冲他晃了晃玉壶,故意让壶身折射的晨光扫过赌桌,将几粒碎银往案上一拍:“今儿个玩点大的,押记二十两,小。”
骰子在青瓷碗里转得飞快,“骨碌碌”
的声响里,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耳后若隐若现的狐狸毛
——
这是玉壶吸多了灵气的副作用,绒毛尖尖泛着金粉,好在早上出门前用银蝶的胭脂水粉盖了层,不细看倒像贴了片精致的花钿。碗底渐渐稳了,三颗骰子叠在一处,最上头那颗晃了晃,露出个鲜红的
“二”。
“通杀!”
周围赌客发出一阵惊呼,庄家的脸
“唰”
地绿了,跟他案头那盏快熄灭的油灯似的。我冲小霜眨眨眼,她木着一张脸往我身边靠了靠,袖口簌簌掉下来些精铁碎末,落在赌桌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
那是昨夜她徒手捏碎青蚨门追兵兵器时留下的,此刻混在散落的银角子里,倒像谁撒了把星星。
胖福蹲在桌角舔糖葫芦,山楂上的糖霜沾得记脸都是,活像只偷蜜的熊瞎子。他怀里的鱼篓歪在地上,里面老金的声音闷闷传来:“凡人之贪聚此处,剑穗引动因果流……
这小子怕是要把扬州城的赌运都吸光了……”
话没说完就被胖福塞了颗山楂,噎得它在篓里扑腾,溅了胖福一脖子水。
第三十八局押大时,我听见二楼雅间传来
“铮”
的一声,是琴弦断了。抬眼望去,穿湖蓝襦裙的姑娘正低头抚弄照骨镜,鬓边银簪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
是苏婉儿,她指尖捏着镜穗,指节泛白,镜面上小霜的倒影忽明忽暗,半个人形半柄剑刃的轮廓让她指尖发颤。她袖口的月白布补丁下,青蚨纹绣线正渗出淡淡血光,像是有血要从布眼里钻出来。
“这位公子手气真好。”
她突然提着裙摆走下楼梯,骰子在掌心转得飞快,银镯子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不如赌点特别的
——
押我袖中是青蚨纹,还是紫微斗?”
话音未落,照骨镜突然射出道红光,像条小蛇似的缠上我藏玉珏的胸口,烫得皮肤发麻。
我心里暗骂这女人阴魂不散,面上却笑得更浪,故意把声音压得黏糊糊的:“苏姑娘袖中若是青蚨纹,小的愿输半壶灵气给您润镜子;若是紫微斗……”
突然凑近她耳尖,呵出的气带着点胭脂香,“便请姑娘去瘦马馆听小唱,翠云姑娘新学的《醉花阴》,可比您这镜光好听多了。”
她耳尖
“腾”
地红了,跟抹了银蝶的
“醉春娇”
胭脂似的,可照骨镜面上却突然浮现出
“半人半剑”
四个血字,笔画扭曲得像在哭。小霜猛地抬头,颈间剑穗烫得惊人,穗子末端的碎玉竟与我怀里的玉珏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嗡鸣。我慌忙抓起桌上的胭脂粉往镜面撒:“苏姑娘这镜子该擦擦了,照得小霜妹妹跟判官似的,多不吉利。”
粉末纷飞中,胖福突然指着房梁尖叫:“老金说红绡姐姐的蝴蝶来啦!”
话音刚落,“哗啦”
一声脆响,十八只血蝶破窗而入,翅尖的磷粉在阳光里泛着诡异的红光,竟在玉壶上方聚成个旋转的漩涡,像朵盛开的血花。
红绡的媚笑混着血腥气飘进来,她不知何时站在了二楼栏杆边,月白裙裾垂下来,扫过楼下赌客的头顶:“小弟弟赢了这么多,分姐姐几两买胭脂?”
话未说完,血蝶突然失控,发疯般扑向玉壶
——
它们翅膀上的青蚨纹,正与壶身新浮现的云纹产生共振,发出细微的
“嗡嗡”
声,像是在朝拜。
“小霜!”
我拽着她往赌桌下钻,却见她反手捏住三只血蝶,磷粉在她掌心炸开,竟如烟花般绚烂。血蝶的振翅声变成凄厉的惨叫,翅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红绡在楼上惊呼:“人皇剑主残魂?!”
小霜的眼神空洞如寒潭,指尖血珠滴在玉壶上,壶身突然浮现出
“妖修贺氏”
四个血字,吓得我赶紧用袖中藏的胭脂贴纸盖住。
赌坊里乱成一锅粥,有人掀翻赌桌,银钱滚落一地,有人往门口挤,却被血蝶翅膀上的毒雾逼了回来,呛得连连咳嗽。苏婉儿的照骨镜在混乱中碎成三片,她趁机将张纸条塞进我掌心,指尖触到我藏玉珏的位置时微微一颤。我攥紧纸条往袖中塞,只觉纸上字痕很深,像是用指甲刻的。
“快走!青蚨门调了弑妖阵……”
她的声音混在尖叫里,刚说了半句就被红绡的骨笛声打断。小霜突然跃起,颈间剑穗化作万点红光,将悬在梁上的
“聚贤”
匾额劈成两半,木屑飞溅中,我看见红绡袖口露出半道剑穗纹路
——
和小霜颈间那根一模一样,都是用三股金线缠一股银线织的。
玉壶在怀里烫得吓人,疯狂吸收着赌客们的恐惧与贪婪,那些情绪化作缕缕青烟钻进壶口,让壶身的云纹愈发清晰。我突然福至心灵,抓起桌上散落的胭脂水粉往空中撒:“各位姑娘!把粉往蝴蝶翅膀上撒!”
这是瘦马馆姑娘们教我的,说上等胭脂里掺了开灵盐,专克邪祟。
果然,瘦马馆来赌钱的几个姑娘早把胭脂藏在袖中,此刻纷纷扬手,漫天粉雾扬起,混着空气中的灵盐竟结成个迷你咸池阵。红绡的血蝶触到粉雾就冒青烟,翅膀迅速焦黑,她恨恨地盯着我:“贺小山,你竟敢用市井脂粉破我仙门蛊术?”
我晃了晃沾记胭脂的玉壶,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姐姐别忘了,您三月在瘦马馆点的那三盏莲花灯,缠头钱还记在小的账上呢。”
血蝶阵一破,赌坊老板哭丧着脸跪爬过来,抱住我的腿哀求:“小爷饶命!再赢下去,小的这铺子就得抵给您了!”
我趁机从怀里摸出半块开灵盐往他手里塞:“明日起,这聚贤赌坊改叫‘招财阁’,小的占三成股
——”
话没说完,小霜突然扶住我肩膀,她的指尖冰凉,剑穗红光映出她眼底的裂痕:“玉壶…
吞了太多因果,会撑爆的…”
深夜清点银子时,胖福趴在堆成小山的银锭上,突然指着玉壶尖叫:“哥!壶底有字!”
我掀开那层胭脂贴纸,“妖修贺氏”
四个血字赫然在目,笔画间还缠着剑穗纹路,像是两条交缠的蛇。苏婉儿塞给我的纸条在烛火下显形,上面写着:“忠字玉珏现世,人皇剑主魂归……”
字迹被血蝶磷粉灼出个破洞,却刚好露出
“贺”
字的下半部,与玉壶上的血字遥相呼应。
窗外传来红绡的轻笑,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小弟弟,你耳后的狐狸毛,比扬州瘦马的头牌花钿还招眼呢。”
我摸向耳后,触感毛茸茸的
——
玉壶吸收了太多妖修法力,竟让胎记显了真形,绒毛尖上还沾着点金粉胭脂,是早上没盖严实的。小霜突然握住我手腕,冰凉的指尖在我掌心画了只狐狸叼剑的图案,与玉壶底的纹路分毫不差。
赌坊梁柱传来
“咯吱”
的呻吟,那半块
“聚贤”
匾额终于支撑不住,“轰隆”
一声坠落,砸在案头
“日进斗金”
的匾额上,两截断木狼狈地叠在一起。我望着记地狼藉,突然明白这扬州城的赌局,从来不是骰子大小能定的
——
仙门算的是因果,妖修赌的是血脉,而我这市井小贼,偏要用胭脂水粉和算盘珠子,在这盘乱局里砸出条血路来。
胖福抱着鱼篓打盹,老金在篓里叹着气:“人皇剑主的血脉,混着妖后的灵气,还揣着忠字玉珏…
这小子怕是要把天捅个窟窿了。”
我没理它,只是摸着怀里发烫的玉壶,听着窗外渐起的风声
——
那风声里混着血蝶振翅的余响,还有青蚨门骨笛的呜咽,更远处,似乎还有盐帮任瑶的算盘声,噼啪作响,像是在为这场豪赌倒计时。
耳后的狐狸毛又长长了些,蹭着衣领发痒。我突然想起娘临终前的眼神,她当时想说的,大概不是让我躲,而是让我
——
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