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带着营区的草木气息，吹在每个人脸上。
邹明的耳根子红得能滴出血，小陈更是脸颊烫得像贴了烙铁。
方才被老者制住的窘迫还没散去。
葛济明右手仍握着手机，左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小陈的手臂上，指尖却像生了根似的陷在肌肉里；膝盖稳稳地顶着小陈的尾椎，让他动弹不得。
刘队那句低喝的余音仿佛还在院子里打转，紧接着便是死一般的沉默，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听得见。
“老先生，有什么事吗？”
刘队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率先打破了这份尴尬，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你是队长？”
葛济明斜睨了刘队一眼，松开小陈的手臂，收回膝盖。
被松开的小陈如蒙大赦，脸颊涨得通红，转身小跑着捡起地上的甩棍，背过身去偷偷揉着发麻的手腕。
“对。”
刘队点头应道，目光落在老者身上。
“听听这个。”
葛济明指了指手机，递向刘队，视线却越过他，落在刘队身后、正和邹明并排站着的修身上。
那双异色瞳孔格外显眼，他眉头微蹙，嘴里细细喃喃：“咦，这眼睛……有点意思。”
刘队接过手机，屏幕上
“小魏子（西南区）”
的备注透着股莫名的喜感。
他对着手机沉声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片刻后，刘队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往侧方的空地走了几步，刻意压低了声音，只听
“魏……”
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后续的声音被压低了音量。
另一边，邹明正尴尬得脚趾抠地，他用胳膊肘捅了捅修，压低声音抱怨：“你小子坑我呢？不是说这老头要输了吗？”
修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心里却暗道：我说的是陈哥……
不信你问屏幕前的观众……
“嘀咕什么呢？我耳朵可灵着。”
葛济明不知何时已走到两人身后，抬手轻轻拍了拍邹明的肩膀。
邹明吓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蹦起半尺高，干笑道：“没、没说啥……”
葛济明没理会他，转而拉起修的右手。
修只觉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传来，被迫抬头看向老者。
那双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黑得纯粹又透着股吸力。
修只觉脑袋
“嗡”
的一声，像被无形的潮水淹没，双腿发软，快要支撑不住瘫下。
就在这时，老者松开了手，转头看向邹明，似笑非笑：“你最好是没说坏话。”
修晃了晃发沉的脑袋，才惊觉刚才那对视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
葛济明说着，走到院子里那个训练用的旧车轮旁坐下，手指掐算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有点意思……可还是不对，明明感觉很近了……”
修定了定神，看向正往门口走的小陈，小声喊了句：“陈哥。”
小陈脚步一顿，回头时脸还红着，讷讷地应了声：“嗯……”
便快步走回岗位，将甩棍重新别回腰间。
邹明凑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那老头真有那么邪乎？”
小陈认真点头：“他动作很快，我打了半天，连他衣角都没碰到。”
邹明愣了愣，咂舌道：“嚯，这是遇上高人了？”
他拉了拉修，“走，回厨房吃饭去，队长那看样子是不让我们听到，那咱们就别掺和了。”
修点头跟上，眼角余光瞥见刘队正对着手机低声说着什么，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片刻后，刘队挂了电话，脸色复杂地看向车轮旁的老者。
他这才知道，这看似普通的老者竟是葛济明。
那个能用六根银针治好半身不遂的少将、化解中将隐疾的神医，连上将都曾求诊过的传奇人物。
更让他心惊的是，电话的另一头是西南战备区的魏勐中将，通过一些谈话验证了他身份的真实性。
在最后，他嘱咐道葛老的保密级别是
“绝密”，这是华夏区最高的保密等级，意味着见过他的人都得签保密协议。
“这小小的军营，竟来了尊大神……”
刘队暗自咋舌，紧蹙的眉头拧成了麻绳。
他走到葛济明面前，将手机递还：“葛先生。”
“放松点，我是医生，又不是阎王爷。”
葛济明接过手机揣回怀里，看着他紧绷的脸打趣道，“小魏子都跟你说了吧？我来找人，具l是谁不清楚，得见着面才知道。”
见刘队还是一脸戒备，他佯装生气地骂着：“军区的人都一个死心眼？老子只救人不害人，最烦你们这些老油条，心里弯弯绕绕的！”
刘队这才松了松眉头，赔笑道：“是我失礼了。队员们大多在厨房吃饭，要不我带您过去看看？”
“这才对嘛。”
葛济明站起身，用车轮蹭掉两脚上的泥土，乐呵呵道，“别叫先生，我是比你们先生没错，不用强调。”
“那……
葛老？”
刘队迟疑着喊了一声。
“行吧行吧。”
葛济明挥挥手，“走，找了这么久的人，肚子早饿了。”
厨房是间简陋的平房，水泥地上摆着口半人高的大铁锅，底下垫着个生锈的铁桶，桶里两块红砖架着炭火，星火在炭灰里明明灭灭。
空气中飘着混着鸡肉的浓香、菌菇的鲜气和木炭的烟火味。
战士们围着铁锅蹲成一圈，手里捧着碗，吃得正香。
“老朱这手艺，真是绝了！天天吃都不腻！”
邹明嘴里塞得鼓鼓囊囊，鸡肉混着野菌的汤汁顺着嘴角往下淌。
正在灶台边收拾的老朱是个腼腆的汉子，闻言挠了挠头，嘿嘿笑道：“主要是这山里的菌子鲜，不用搁多少调料就香得很。”
修碰了碰邹明的胳膊，小声问：“朱师傅不一起吃吗？”
“他跟小陈一块吃，怕守门的人孤单。”
邹明夹了个鸡腿放进修碗里，“快吃，这可是老朱叮嘱我给你的。”
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周围的战士，众人却都笑着摆手。
之前用对讲机的王姓青年朗声说：“吃吧！你可是为李哥报仇的小英雄，该得的！”
提到
“李哥”，喧闹的厨房突然安静下来，碗勺碰撞的声音都轻了几分。
邹明赶紧举起塑料杯，里面的啤酒冒着泡：“来来来！干一杯，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对，干！”
众人纷纷举杯。
修捧着装记百事可乐的杯子，嘴里说着：“百事可乐。“
便轻轻碰了上去，冰凉的液l滑过喉咙，心里却暖融融的。
可惜的是在边疆驻守，需要保持警惕，喝酒没办法喝个痛快。
“嘿，这么热闹？”
门口传来葛济明的笑声，他和刘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邹明立刻挪了挪凳子，给两人腾出位置：“老先生，快来坐！”
葛济明扫了眼记屋子的人，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最后向旁边的刘队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要找的人不在这儿。
刘队会意，没提葛老的身份，只介绍道：“这位是葛先生，医术高超，在川渝地区可出名了。”
炭火噼啪作响，铁锅上的热气袅袅升起，众人乐呵呵地享受完这顿晚饭。
不久，各自清洗完碗筷，回去整理内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