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弑神手册:信徒之影 > 第8章 可疑的建筑师

晨跑的人踩着露水经过楼下时,林夕正把煎蛋翻个个儿。油锅滋滋的声响里,混着林墨用马克笔涂涂画画的动静——她在给日历本上的今天画樱花,粉紫色的蜡笔涂得超出了格子,像极了那天从钟楼飘落的花瓣。
“哥,我的牛奶。”林墨举着空杯子晃了晃,手腕上的云纹胎记在晨光里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凑近了才发现,纹路边缘还泛着极细的金光。
林夕把牛奶递过去,目光落在餐桌角落的唐刀上。刀身被他用软布擦得锃亮,青灰色的钢面映着窗外的梧桐树,刃口那道金色血线早已隐去,只有在触碰时,才会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像握着块晒过太阳的铁。
“今天去不去五金店?”林墨叼着面包问,嘴里的碎屑掉在画记樱花的日历上,“王老板说要教我磨剪刀。”
她指的是五金店老板。钟楼事件过去三天,那间堆记废铁的铺子突然多了些生活气——墙角摆上了盆栽,墙上挂着林墨画的画,老板围裙上的机油渍少了,偶尔还会给路过的小孩发水果糖。只是没人再提锻刀匠,也没人提那些黑色羽毛,仿佛齿轮转动的声响从未刺破过平静。
“下午去吧。”林夕把最后一片吐司放进盘子,“下午去吧,我还有点事。”
那本手册现在成了真正的空白本子,纸页泛着旧书特有的黄,只有封皮还留着模糊的烫金纹路。林夕试过在上面写字,笔尖落下的瞬间,字迹就会像被水浸透般晕开,最后什么也留不下——就像那些该被遗忘的记忆。
出门时,楼道里的声控灯修好了。林夕特意看了眼最后一级台阶,“林夕”两个字已经被水泥糊住,只留下浅浅的凹痕,像块愈合的伤疤。楼下的便利店重新开张了,新老板是个扎马尾的阿姨,正搬着牛奶箱往货架上摆,生产日期印着昨天的日期,数字清晰又实在。
图书馆的木质旋转楼梯吱呀作响。林夕把手册插进“待处理”的书架时,指尖突然碰到另一本书——封面是暗红色的,书名被磨得看不清,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片干枯的樱花,花瓣边缘有个极小的齿轮压痕。
他猛地合上书,抬头时看见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站在书架尽头,手里拿着本《城市史话》,封面上印着钟楼的老照片。男人转过身,露出张干净的脸,眼角有颗痣,笑起来像带着阳光的温度。
“找这本书?”男人扬了扬手里的书,照片上的钟楼还没有现在的尖顶,“我叫朝阳,研究城市建筑的。”
林夕的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那里没放唐刀,只有串家门钥匙,钥匙扣是林墨用橡皮泥捏的小樱花。他注意到朝阳的袖口卷着,手腕内侧有块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半片齿轮。
“随便看看。”林夕往后退了半步,指尖还残留着那本暗红色封皮的书的触感,像摸到了块冰。
朝阳却像没察觉他的警惕,自顾自地翻到书里的插图:“你看,二十年前的钟楼是没有齿轮组的。传说七年前那场暴雨后,有人在顶楼听见了打铁声,后来就多了这些机械结构。”他的手指点在插图里的一个模糊人影上,“有人说那是个锻刀匠,也有人说……是更早之前失踪的建筑师。”
林夕的心跳漏了一拍。五金店老板提过,锻刀匠是五年前失踪的,而母亲的手册里夹着的照片,背景里的钟楼齿轮组明明和现在一模一样。
“你对钟楼很感兴趣?”朝阳合上书,目光落在林夕的口袋上,像是能穿透布料看到什么,“我最近在让个项目,研究城市里的‘特殊空间’,比如钟楼、老市政厅……听说你去过钟楼顶层?”
林墨突然从楼梯口探出头:“哥,王老板打电话说他弄到了新的砂轮片!”她跑过来时撞在朝阳身上,手里的蜡笔盒掉在地上,粉色的蜡笔滚到朝阳脚边。
朝阳弯腰捡起蜡笔,递给林墨时,手腕内侧的疤痕在光线下格外清晰。“小朋友,你的樱花画得很好看。”他笑着说,指尖碰到林墨的手腕,云纹胎记突然亮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触碰的萤火虫。
“你是谁?”林墨往后缩了缩,躲到林夕身后,手里的蜡笔捏得紧紧的。
“我叫朝阳。”男人的笑容没变,却突然从背包里拿出两个信封,递过来,“这是项目邀请。我在老市政厅的地下室找到个奇怪的空间,里面有很多旧齿轮,还有……和你妹妹手腕上一样的纹路。”
林夕接过信封,指尖传来纸张的厚度。信封上没有字,只有个烫金的樱花图案,和林墨的钥匙扣一模一样。
“我知道你有把刀。”朝阳的声音压低了些,像怕惊扰了书架上的灰尘,“能斩‘不干净的东西’的那种。我需要你的帮助,去看看那个空间到底藏着什么。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关于‘引魂调’的事——就是你母亲常哼的那首童谣的原调。”
林夕猛地抬头,唐刀不在身上,但他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震动从远处传来,像是从五金店的方向,又像是从钟楼深处。他想起母亲手册里被撕掉的最后一页,边缘残留着几个字:【引魂调,非唤魂,乃……】
“不去。”林夕把信封推回去,拉着林墨往楼梯口走。
朝阳却没有收回手,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明天下午三点,老市政厅门口见。”他的声音带着种奇怪的穿透力,“那里有面墙,刻着所有‘容器’的名字,包括你母亲的。”
走出图书馆时,阳光突然变得很烈,把影子压得很短。林墨的蜡笔在口袋里发烫,她小声说:“哥,那个朝阳的影子……没有脚。”
林夕回头看,图书馆的玻璃门映出朝阳的身影,站在书架前,确实没有影子落在地上。而他手里的那本《城市史话》,封面上的钟楼照片里,模糊的人影正举着把刀,刀身泛着青灰色的光。
“回家。”林夕握紧林墨的手,快步穿过马路。路过便利店时,新老板叫住他,递过来两瓶冰镇汽水:“刚才有个穿白衬衫的人来买牛奶,说如果你路过,让我把这个给你。”
汽水瓶的标签上贴着张便签,是朝阳的字迹:【共鸣场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被人刻意造出来的。你母亲是第一个调音师,而你,是第一个成功的‘弑神者’】。
林夕拧开汽水瓶,气泡炸裂的声音里,他仿佛又听见了钟楼齿轮转动的声响,只是这次不再带着铁锈味,而是混着樱花的香气,像某种温柔的邀请。他低头看了眼林墨,妹妹正用那支粉色蜡笔在汽水瓶上画樱花,画得比日历本上的更圆,更亮。
也许,平静的日常底下,总藏着没说完的故事。就像那本空白的手册,就像朝阳手腕上的疤痕,就像林墨云纹胎记里偶尔亮起的金光。
他把便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拉着林墨往五金店的方向走。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个跳动的小齿轮,却不再让人觉得冰冷。
“王老板的新砂轮片,是不是能磨出樱花形状的刀刃?”林墨仰着头问,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
林夕笑了笑,握紧了妹妹的手:“也许吧。”
远处的钟楼传来十二点的钟声,清脆得像玻璃相碰。这一次,没有黑色羽毛飘落,只有风带着樱花的味道,轻轻拂过他们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