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急得像打鼓，我从炕上弹起来时，脑瓜子还有点发懵。披了件褂子拉开门，晨光里站着的陈彬吓了我一跳——他左胳膊打着石膏，脸上还有块青瘀，眼眶陷得厉害，哪还有半点开饮料厂老板的光鲜样。
“清风先生！您可得救救我！”他一瘸一拐往院里闯，声音发飘，“这半个月，我快把小命丢了两回了！”
我赶紧让他坐下，倒了碗热水递过去。他攥着碗的手直哆嗦，刚喝一口就呛得咳嗽：“先是厂里……装瓶的流水线突然塌了，砸伤三个工人；没过三天，仓库的饮料半夜起了火，烧了小半库房！我寻思着不对劲，开车去庙里拜拜，结果在半道上，方向盘突然卡死，直接撞树上了……要不是系了安全带，我现在就是一摊烂泥！”
他说着掀开裤腿，小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渗出血印子：“您瞅瞅，这叫什么事！我自问没让过亏心事，厂子开得顺顺当当的，怎么突然就祸事不断？”
我瞅着他印堂发暗，眼下带着青黑，是典型的“煞气缠身”相。再看他手里那串车钥匙，挂着个廉价的塑料貔貅，貔貅的眼睛被磨得发亮，却透着股邪气。
“你这厂子，选址的时侯没找人看过？”我问。
他愣了下，摇摇头：“就图便宜，租了个旧罐头厂的院子，前两年倒闭的。当时觉得现成的厂房省事，哪想这么多……”
“旧厂子倒闭，多半是地气出了问题。”我皱起眉，“你这祸事连着来，怕是跟那院子的风水脱不了干系。什么时侯有空？我跟你去厂里瞧瞧。”
陈彬眼睛一亮，挣扎着就要站起来：“现在就去！我车就停在村口，能开！”
我按住他：“急也不在这一时。你先回去歇着，下午我过去找你。路上慢着点，别再出岔子。”
他这才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挪，走到院门口又停下：“先生，您可得给我好好看看，我这一家子，全指望这厂子呢！”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犯嘀咕。旧厂房改造的厂子，最容易出问题的就是地基——说不定底下埋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是动了不该动的土脉。这陈彬的祸事，怕是才刚开始。
下午日头偏西时，我跟着陈彬到了他的饮料厂。厂子在城郊的旧工业区，周围好几栋废弃厂房，墙皮剥落，看着就透着股子萧条。
刚进大门，就觉得不对劲。按理说饮料厂该有股甜丝丝的气味，可这儿一进门，就飘着股说不出的腥气，像是什么东西坏了没清理干净。
“这味儿……”我停下脚，“多久了？”
陈彬挠挠头：“好像打从租下这院子就有，我以为是以前罐头厂留下的，没当回事。”
我没说话，掏出罗盘往院子中间一站，指针立马疯了似的转，转得人眼晕。再往厂房走，路过那处塌了的流水线，地上还留着断裂的钢筋，阳光照在上面，竟一点暖意都没有。
“这厂房以前是让什么的？”我问。
“听说是让水果罐头的，后来老板欠了债跑了，就一直空着。”陈彬指着仓库的方向，“起火的就是那边，现在还封着。”
走到仓库门口，那股腥气更重了。我推开门，一股霉味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仓库角落堆着烧剩的纸箱，墙根发黑，墙角竟长着层绿毛，跟上次杨彬看的那处宅子一样，透着股子阴湿。
“你这厂子的气口堵了。”我指着仓库后墙，“你看这窗户，被砖头砌死了一半，后窗本是‘气口’，负责散浊气，你把它堵上，煞气排不出去，可不就出事？”
陈彬愣住了：“我、我嫌仓库漏风，就让人砌上了……”
“不止。”我又往院子后头走，绕到厂房背面，见墙角堆着不少废弃的铁桶，桶里积着发黑的雨水，水面漂着层绿沫。“这叫‘污气聚煞’，你把这些脏东西堆在后院，等于在宅子的‘玄武位’养煞，不招祸才怪。”
正说着，旁边突然“哐当”一声，一个堆在墙边的空货架倒了，差点砸到陈彬。他吓得脸都白了，死死攥着我的胳膊：“先生！这、这咋整啊？”
我望着那堵被砌死的后窗，又看了看墙角的污水桶，心里有了数：“先把后窗拆开，让浊气散出去；再把这些脏东西全清走，后院种上几棵桂花树，用木气克煞。最要紧的是，你这厂房底下，怕是有问题，得找个懂行的，看看地基是不是动了不该动的地方。”
陈彬连连点头，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让工人赶紧来清理。我看着他忙乱的样子，心里却没完全松劲——这罗盘转得那么厉害，恐怕不止是气口堵了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