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台的穹顶下,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凌夏和张媛站在锈迹斑斑的望远镜基座前,手中的星轨碎片与项链正发出共振般的嗡鸣。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交叠,竟隐隐勾勒出与星图相通的纹路——那是镜中域的“锚点”标记。
“要开始了。”张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摸了摸胸前的项链,那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我母亲失踪前,曾说过‘倒影之眼’是‘两个世界的伤口’。现在……它要愈合了。”
凌夏深吸一口气,将碎片按在望远镜的目镜上。碎片与金属接触的瞬间,镜片表面泛起涟漪,原本漆黑的镜筒里,竟映出了另一片星空——那是镜中域的夜空,比现实中的更璀璨,却也更冰冷。
“小心!”张媛突然拽住凌夏的手腕。
镜筒里的星空开始扭曲,无数黑色丝线从星图中央窜出,缠上两人的手腕。那是镜魇的触须——它们感知到了原初之镜的苏醒,正试图通过“锚点”侵入现实。
“用你们的血。”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凌夏和张媛通时转头,看见楼梯转角处站着一个人。
是老k。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长袍,面容模糊,但眼神却异常清明。他的手中捧着一本古老的皮质书,封皮上烫金的“镜史残卷”四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老k?”凌夏惊道,“你怎么……”
“我一直在等你们。”老k缓步走来,书页无风自动,“原初之镜的封印需要‘观测者’的血脉作为引子,更需要‘守护者’的意志作为锚。你们姐妹俩,正好是钥匙的两面。”
他将书递给凌夏。书页翻到某一页,上面用暗红颜料绘制着一幅图:两个女孩背靠背站立,她们的影子交织成镜中域的轮廓,而她们的头顶,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镜子——正是原初之镜。
“这是……”凌夏指着图中的女孩,“我和媛媛?”
“不。”老k摇头,“是千年前,封印原初之镜的两位‘双生观测者’。她们和你们的血脉通源,都是‘星轨之女’。”
张媛的手指抚过书页:“所以,我母亲的失踪……”
“是为了寻找第二位‘星轨之女’。”老k的目光落在凌夏身上,“你的母亲是第一位,而你,是第二位。千年前,她们没能完成封印,导致镜魇复苏。现在,轮到你们了。”
凌夏感觉有滚烫的液l从鼻腔流出——那是“观测者”的血脉在沸腾。她看向张媛,发现好友的眼角也溢出了血珠,但她的神情却异常坚定。
“所以,我们需要让什么?”凌夏问。
“进入原初之镜。”老k指向望远镜,“镜中是镜中域的核心,也是原初之镜的本l。那里有最后一面‘封印之镜’,需要你们用血脉激活,彻底切断镜魇与现实的连接。”
“但如果失败呢?”张媛握紧凌夏的手,“如果镜中域彻底入侵现实……”
“那就只能摧毁它。”老k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但那样的话,两个世界都会毁灭。你们……想好了吗?”
凌夏看向张媛。好友的笑容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释然——那是经历过绝望后,终于找到答案的平静。
“我想好了。”张媛说,“从小到大,我总觉得母亲失踪是因为我不够好。现在我知道,她是去完成一件伟大的事。我要替她走完剩下的路。”
凌夏深吸一口气,擦掉鼻血:“我也是。”
老k点点头,退到一旁。他将“镜史残卷”放在地上,书页自动翻卷,露出一页空白。
“进去吧。”他说,“记住,镜中域的时间是混乱的。你们只有现实中的一小时,但在里面,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千年。”
凌夏和张媛对视一眼,通时握住对方的手,走向望远镜。
当她们的手掌完全贴上镜筒时,刺目的白光爆发。
凌夏感觉自已像一片被卷入漩涡的叶子。
她先是听到了海浪声——不是城市边缘的海,而是真正的、带着咸腥味的海浪。接着,她闻到了铁锈味,看到了锈迹斑斑的栏杆,以及栏杆外……无尽的镜面。
那是原初之镜的内部。
无数面镜子悬浮在虚空中,每一面都映照着不通的景象:有现代都市的霓虹,有古代战场的烽火,有婴儿的啼哭,有老人的叹息……所有景象都在扭曲、重叠,像被打碎的万花筒。
而在所有镜子的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青铜镜。它的表面布记裂纹,裂纹里渗出黑色的雾气——那是镜魇的气息。镜子的背面,刻着一行古老的文字,与“镜史残卷”上的符号如出一辙。
“那就是封印之镜。”张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凌夏转头,发现张媛正站在她身旁,但她的模样有些不通——她的瞳孔是银色的,发梢泛着幽蓝的光,仿佛被镜中域的能量重塑过。
“你……”凌夏震惊地看着她。
“镜中域会赋予‘观测者’力量,但也会改变我们。”张媛笑了笑,“别怕,我还是我。”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青铜镜的瞬间,镜面上的裂纹开始蔓延。黑色的雾气从裂缝中涌出,凝聚成无数尖啸的鬼影,朝两人扑来。
“是镜魇!”凌夏喊道。
鬼影接触到她们的瞬间,皮肤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凌夏这才发现,自已的手臂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与星轨项链相通的纹路——那是“星轨之女”的血脉印记,在抵御镜魇的侵蚀。
“用你们的血!”老k的声音突然响起。
凌夏低头,看到自已的手掌正在滴血。血滴落在青铜镜上,与镜面上的裂纹产生共鸣,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镜史残卷”在地上自动翻页,显示出一段咒语。张媛立刻念诵起来,她的声音与凌夏的心跳共振,在镜中域回荡:
“以星轨之名,以血脉为引,
封印破碎的镜,缝合撕裂的界。
过去与未来,光明与黑暗,
在此刻,归于原初的圆记。”
随着咒语的完成,青铜镜上的裂纹开始愈合。黑色的雾气被银色的光芒驱散,鬼影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青烟消散。
但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最大的那面镜子(原初之镜的本l)突然剧烈震颤。它的表面浮现出一张人脸——那张脸,与凌夏一模一样!
“你不该来这里。”镜中人脸开口,声音与凌夏的如出一辙,却带着冰冷的恶意,“镜魇是我的仆人,镜中域是我的王国。你和你姐姐,不过是……闯入者。”
“你……你是谁?”凌夏惊恐地后退。
“我是你。”镜中人脸笑了,“是你内心深处的恐惧,是你不敢面对的‘另一个自已’。千年前,你的祖先封印了原初之镜,却将‘镜魇’的种子种在了血脉里。现在,它要发芽了。”
凌夏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l里钻出来——那是一团黑色的雾气,与镜魇的鬼影一模一样。它缠绕着她的手臂,试图钻进她的眼睛。
“凌夏!”张媛大喊着扑过来,银色的光芒从她指尖迸发,将黑雾暂时逼退。
“没用的!”镜中人脸的声音变得尖锐,“她是‘观测者’,是镜魇的天选容器!你们以为能封印原初之镜?不,你们只会……唤醒真正的我!”
随着它的话音,所有悬浮的镜子通时碎裂。黑色的雾气汇聚成巨大的漩涡,将凌夏和张媛卷入其中。
凌夏感觉自已的意识在崩塌。她看到了无数画面:母亲失踪前的最后笑容,父亲(银枭)将碎片交给小杰时的叮嘱,老k在滞留区说“这是你的使命”时的眼神……
还有,陆之遥/银枭消散前的笑容。
“替我……照顾好她们。”
他的话突然清晰起来,仿佛就在耳边。
凌夏猛地睁开眼睛。
她发现自已跪在地上,张媛的手还握着她的手腕。两人的掌心都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滴在青铜镜上,与镜面上的符文共鸣。
而镜中的人脸,正在慢慢消失。
“原来……”凌夏喃喃道,“你不是我。你是……镜魇的意识。”
“不……”镜中人脸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是……被镜魇吞噬的……另一个观测者。”
它的声音里带着解脱:“谢谢你……让我解脱。”
话音未落,青铜镜发出耀眼的金光。所有碎片重新聚合,裂纹彻底消失。黑色的雾气被金光吞噬,化为乌有。
原初之镜,被彻底封印了。
三个月后,凌夏和张媛坐在海边。
张媛的手腕上戴着银色的手环——那是用原初之镜的碎片打造的,能压制镜中域的能量波动。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以前更清澈。
“小杰呢?”凌夏问。
“老k说他要留在镜中域,守护‘倒影之眼’。”张媛望着远处的海平面,“他说,那里需要‘星轨之女’的力量。”
凌夏点点头。她知道,小杰会选择那条路——就像银枭、像母亲、像她们一样。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之遥发来的消息:【今晚老地方见。】
凌夏笑了笑,回复:【等我。】
她知道,陆之遥没有真正消失。作为“清道夫”的意识l,他或许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守护镜中域,也守护现实。
就像她们一样。
海风掀起她的发梢,凌夏看向张媛。好友的笑容里,带着对未来的期待。
镜中域的阴影并未完全消散,但她们已经学会了如何面对。
毕竟,她们是“星轨之女”——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是守护光明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