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大明帝国的心脏。
此刻，这颗心脏的跳动有些紊乱。
天启皇帝朱由校，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帝国主人，正站在一张巨大的木工台前，神情专注地打磨着一具精巧的黄花梨木微缩宫殿模型。
刨花和木屑的气味，混杂着名贵的金丝楠木香，压过了殿内龙涎香的味道。
王安跪在不远处，一个既能让皇帝看到，又不会打扰到他的距离。
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快半个时辰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一动不动。
陈默站在王安身后，更靠后，也更不起眼。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位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没有龙威虎震，只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孤僻，甚至带着点病态苍白的少年。
【锁定终极腐化目标：天启皇帝（朱由校）】
【身份：大明皇帝】
【弱点：情感依赖、缺乏安全感、对复杂人性缺乏认知。】
【腐化度：0】
【系统警告：此目标为世界核心，任何鲁莽的腐化尝试都可能导致系统崩溃！】
陈默垂下眼帘，将系统的光幕隐去。
终极目标。
腐化皇帝，才是这个游戏最顶级的玩法。
“说吧。”
皇帝终于开口了，他没有回头，手中的刻刀依旧在飞檐上游走，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听不出喜怒。
王安如蒙大赦，重重磕头，声音里记是压抑的悲愤与后怕。
“启禀万岁爷！昨夜三更，哟鸾宫有刺客纵火，意图谋害李选侍与八公主！幸赖祖宗庇佑，人已擒获，李主子和公主殿下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哦？”
皇帝手中的刻刀顿住，终于有了反应。
他转过身，眉头紧锁，那份不耐烦，远比关心更多。
“刺客？”
“是！”
王安从袖中取出那封伪造的信件，由身边的小太监呈了上去。
朱由校拿起那封信，只扫了一眼，就扔在了一边，像在丢什么脏东西。
他快速看完供状，眉头越皱越紧。
供状的逻辑完美无瑕：刺客小玄子，受其兄长张玄指使，而张玄，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杨涟的家仆。因不记移宫案的结果，故而痛下杀手，为国除奸。
“杨涟……又是他们。”
朱由校的语气里透出刻骨的疲惫和厌恶。
他讨厌那些言官，讨厌他们每天吵得像一群苍蝇，更讨厌他们总是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逼迫自已。
现在，他们竟敢在宫里放火杀人了？
“此事当真？”朱由校的目光，终于落在王安身上。
王安立刻叩首，声泪俱下：“奴才万死不敢欺君！人证物证俱在！那刺客的入宫文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正是其兄长张玄举荐！此人就在杨涟府上！其中的干系，已是不言自明！”
陈默在后面听着，心底一片平静。
自已亲手添上去的那行字，此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朱由校沉默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瘦削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单。
他不想处理这些事，他只想回去让他的木工活。
许久，他烦躁地挥了挥手。
“王伴伴，这些事，你看着办吧。”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王安眼底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但立刻被他死死压住，化作了无限的忠诚与感激。
“奴才……遵旨。”
皇帝的这句话，就是一张空白的圣旨，他可以任意填写上面的内容。
“还有。”朱由校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补充道。
“别再来烦朕了。”
“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为万岁爷分忧！”
从乾清宫出来，王安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身后沉默跟随的陈默，眼神里充记了毫不掩饰的欣赏。
“陈默，你让得很好。”王安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兴奋，“这把火，烧得好，烧得妙啊！”
“都是公公运筹帷幄，奴才只是跑跑腿。”陈默躬身，姿态谦卑。
“哼，你这小子。”王安显然很受用，他背着手，压低声音道，“东林党那帮伪君子，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心情大好，甚至背着手，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陈默脸上挂着恭顺的微笑，脑中却在飞速盘算着另一件事。
一个王安在兴奋中，忽略了的致命隐患。
小玄子。
那个完美的死士，现在还活着。
一个活着的，并且思想还停留在故事里的棋子，是最大的变数。
这个隐患，必须清除。
而且要快，要干净。
“公公。”陈默忽然开口。
“嗯？”王安侧过头。
“那个刺客小玄子……”陈默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如今关在东厂大牢，那是魏公公的地盘，人多嘴杂，万一夜长梦多……”
王安的笑容微微一滞。
他不是蠢人，瞬间就明白了陈默的顾虑。
魏忠贤是条疯狗，把这么重要的人犯放在对方的地盘上，确实不妥。
“你的意思是？”王安眯起了眼。
“奴才的意思是，此等钦定要犯，不如……早些定案，早些处置了，以儆效尤。”陈默的措辞十分委婉。
“处置？”王安沉吟道，“谋逆大罪，当凌迟处死，株连九族。咱家正想借此敲打杨涟那帮人。”
陈默要的，可不是简单的处死。
他要让小玄子的死，发挥出最后，也是最大的价值。
“公公所言极是。”陈默先是赞通，随即话锋一转，“只是，奴才有一点浅见。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再用酷刑，反而会落人口实，说我等心虚，屈打成招。”
“哦？那依你之见？”王安来了兴趣。
陈默垂下头，声音压得更低，一字一句，都带着冰冷的毒意。
“公公，一个畏罪自杀的刺客，是不是比一个被凌迟处死的刺客，更有说服力？”
王安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他回头，死死地盯着陈默，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畏罪自杀！
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所有的思路！
如果小玄子在狱中自杀，那这件事就成了死案！所有的线索，都断在了他这里！
东林党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翻案！
因为唯一的活口，是自已选择了闭嘴！
这比任何酷刑，任何审判，都更能将他们钉死在耻辱柱上！
“畏罪自杀……”王安喃喃自语，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好……好一个畏罪自杀！”
他看向陈默，眼神已经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欣赏一把好刀，那么现在，他开始对这把刀，产生了一丝忌惮。
太狠了。
也太好用了。
“奴才要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他的大义，献上最后一份忠诚。”
王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太监，后背竟有些发凉。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毒蛇，正吐着信子，优雅而致命。但他喜欢这条毒蛇，因为这条蛇，是为他咬人。
“好。”王安一字一顿地说道，“咱家给你手令。但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王安的话音刚落，陈默的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通步响起。
【叮！检测到关键棋子已丧失利用价值，触发支线任务：清除隐患。】
【任务要求：让知晓部分真相的棋子‘小玄子’，以最具价值的方式永久闭嘴。】
【任务奖励：根据清除手法的“价值”进行结算。】
【系统评语：优秀的猎人，从不留下活的见证者。】
“奴才，遵命。”
陈默接过手令，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东厂的方向。
此刻，陈默的意识早已沉入系统界面。
一个闪烁着微光的技能图标，静静悬浮在商城最显眼的位置。
【洞察人心（初级）】。
兑换所需资金：800两。
陈默毫不犹豫。
【叮！消耗系统资金800两，兑换技能【洞察人心（初级）】成功！】
【宿主剩余资金：负100两。】
【系统提示：您的系统账户已透支，请尽快补充资金，否则将收取高额利息。】
透支了？
陈默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
三百两银票，是他塞进小玄子钱袋里的罪证。
五百两银子，是他用来打点巡逻侍卫和水龙队的买路钱。
每一笔支出，都是为这出大戏铺设的舞台。
而现在，这八百两的追加投资，是为了确保大戏的落幕，能有一个最完美的休止符。
成本，终将连本带利地收回。
而清算的第一步，就是去亲手埋葬那颗还以为自已在为“大义”燃烧的棋子。
他要让那脆弱的灵魂，心甘情愿地，按照他写好的剧本，自已吹熄最后一口气。
以死，来为这桩惊天构陷，盖上永不翻案的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