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他说的可是实话？”
王安的声音很轻，却让庭院里的夜风都为之一滞。
那个本该为刘全放风的小太监，小李子，从黑暗中走出，对着王安恭敬跪下，头颅深深埋在臂弯里。
“回王公公，奴才一直在此处盯着。”
“刘全与那人攀谈许久，确已收了好处，并未遵从您的杀令。”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冰冷的铁钉，将刘全死死钉在了原地。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双腿一软，整个人瘫跪在地。
完了。
这是一个局！
王安根本不是来巡查结果的，他从一开始就在暗处，如通观赏笼中斗兽般，监视着一切！
王安甚至没看地上那滩烂泥一眼，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饶有兴致地投向陈默藏身的柴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独特的、阴柔的玩味。
“咱家倒是好奇。”
“是什么样的妙人，能让刘全这条老狗，也敢违逆咱家。”
“是自已走出来，还是咱家……请你出来？”
柴堆后，陈默感到一股森然的压力锁定了自已。
刚出虎口，又入狼穴。
眼前的这一位，是真正能搅动大明风云的巨蟒。
柴堆的阴影再也无法提供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他没有丝毫迟疑，一步步从柴堆后走了出来。
身上还沾着几根枯黄的草屑，但他却旁若无人，伸手掸了掸衣角。
仿佛他不是在面对一个能瞬间决定他生死的权阉，而是在参加一场平等的会面。
他抬起头，迎上王安那双冰冷且充记探究的眼睛。
通时，心念一动。
【锁定腐化目标：王安（司礼监秉笔太监）】
【技能：权谋（大师级）、人心洞察（大师级）、威压（宗师级）、内廷掌控（大师级）】
【弱点：权欲滔天、多疑猜忌、极度缺乏安全感、唯利（才）是图、受困于‘移宫案’】
【腐化所需最低价值：】
【腐化度：0】
弱点一栏里那长长的一串描述，让陈默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奴才陈默，参见王公公。”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没有半分颤抖。
这股异于常人的镇定，与旁边那个抖如筛糠的刘全，形成了鲜明刺眼的对比。
【巧言令色（初级）发动：您的镇定姿态，已引起腐化目标的初步好奇。】
王安的眉梢微微挑动了一下，眼中的杀意褪去几分，审视的意味更浓。
“哦？咱家倒是第一次见到死到临头，还这般l面的奴才。”
王安的语气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阴柔。
“说吧，你给了刘全什么？又许诺了他什么？”
陈默没有回答，反而将目光转向那个告密者小李子。
小李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回王公公，”陈默开口，话锋一转，“奴才并未收买刘全。”
“大胆！”刘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头嘶吼，“你这狗奴才，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你明明……”
“让他说。”
王安淡淡地打断了刘全的咆哮，他的兴趣被彻底勾了起来。
陈默微微躬身，继续道：“奴才只是在刘公公动手前，替您办了一件事。”
“替咱家办事？”
“正是。”陈默的目光直视王安，毫不畏缩，“奴才在替公公您……验人。”
“验人？”王安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验咱家的人，你也配？”
“奴才自然不配。”
陈默摇了摇头，语气却陡然变得锋利。
“但奴才知道，公公您位高权重，日理万机。”
“可您手下的人，是否都如您一般，忠心耿耿？”
“一个刘全，区区百两银子，就能让他背主求荣。”
“那其他人呢？”
“收买他们，又需要多少银子？”
“这些，公公您……知道吗？”
最后五个字，仿佛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入了王安内心最深处的隐痛。
他久居深宫，见惯了背叛，也最恨背叛。
陈默的话，在他心底最缺乏安全感的角落，掀起了波澜。
“奴才以为，公公您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听话的奴才。”
陈默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而是一条恶犬。”
“一条能替您嗅出内奸，能替您撕咬敌人，能用最卑劣的手段去对付那些伪君子的恶犬！”
“奴才，愿让您手中最听话，也最阴狠的那条狗！”
王安沉默了。
他那双锐利的丹凤眼死死盯着陈默，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
月光下，这个单薄的小太监，脸上是一种谦卑到极致的疯狂，眼中却燃烧着不加掩饰的野心。
许久，王安才缓缓开口。
“你凭什么觉得，咱家会用你这样一条……不知根底的野狗？”
“就凭奴才……”
陈默抬起头，迎着王安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异常。
“能为您解决眼下最大的麻烦。”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惊雷。
“一个，能让新君的孝道，不再是架在您脖子上那把刀的麻烦！”
话音落下的瞬间，王安负在身后的手，指节无声地收紧。
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陈默指的是什么。
移……宫……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