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暮色漫进王家客厅时，漆娇正将那只印着暗纹logo的帆布袋放在玄关柜上
袋中两件潮牌卫衣是商家新寄的样品，她按母亲与周月的嘱咐带来，指尖触及袋口时，能感受到布料挺括的纹理
周月笑着迎上来，目光落在袋子上时亮了亮：“娇娇有心了”
她扬声朝里喊：“王威，快看看娇娇给你带的衣服”
王威从沙发上抬眼，视线掠过那袋子，像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随即落回手机屏幕，指尖滑动的力道重了几分
他看了眼漆娇今天的穿搭
灰色字母提花针织开衫，宽松版型带拉链，袖子有白色条纹装饰
搭配通色系针织短裤，简约利落
脚上是黑白配色帆布鞋，搭配白色堆堆袜
没有那些什么牌子货
“不用”两个字从齿间挤出来，带着未散的戾气
“你这孩子——”周月刚要再说，被漆娇轻轻按住手腕
她琥珀色的瞳孔在暖光里显得格外沉静，只淡淡道：“阿姨，放着吧，或许他后来会想试试”
语气里听不出半分不悦，只有恰到好处的疏离
王璇端着炖盅从厨房出来，白瓷碗沿氤氲着热气：“汤好了，先吃饭吧”
他试图缓和气氛，目光在弟弟紧绷的侧脸与漆娇清瘦的肩头间转了转
餐桌旁，周月不断给漆娇夹菜，话语里总绕不开陈非的“不懂事”
漆娇安静地听着，偶尔颔首，银质汤匙在碗里轻轻搅动，排骨汤的香气漫上来，却没怎么动筷
王威始终沉默，筷子只在离自已最近的一盘青菜里翻搅，仿佛那是天下唯一的食物
中途门铃响过一次，是陈非来送笔记，看见漆娇时愣了愣，随即扬起明朗的笑：“王璇，上次借你的笔记，我妈让我赶紧还回来”
周月的脸色沉了沉，王威则猛地放下筷子，瓷碗与桌面碰撞发出脆响
陈非像是没看见，把笔记本递给王璇便转身离开，背影挺得笔直
门合上的瞬间，王威突然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吵死了”他丢下三个字，抓起外套摔门进了阳台
漆娇握着汤匙的手指紧了紧，心口传来熟悉的闷痛
她垂下眼帘，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不适
这场面，远比她预想的更难堪
晚餐在压抑的沉默中结束
漆娇放下餐巾，轻声道：“阿姨，我该回去了”
周月还想挽留，王璇已起身：“我送你”
“不用麻烦了”
漆娇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我让我哥来接我”
她拨号时，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波澜，只有微微泛白的指节泄露了情绪
电话很快接通，漆川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听筒溢出：“小公主怎么想起召唤哥了？”
“在王家小区门口，来接我”漆娇的语气比平日冷了几分
挂了电话，她看向周月，将那只未开封的帆布袋拎起：“衣服可能不合身，我带回去吧”
周月还想说什么，王威恰好从阳台进来，冷风卷着他身上的烟草味灌进客厅
他瞥了眼那袋子，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拿回去吧，谁稀罕”
漆娇没看他，只对周月与王璇颔首：“阿姨，王璇，再见”
小区门口，漆川的车正亮着双闪
他倚在车门上，看见妹妹走过来，挑眉道：“怎么脸色这么差？被谁气着了？”
漆娇坐进副驾，将帆布袋扔在后座，闭上眼：“开车”
引擎启动的瞬间，她似乎瞥见二楼阳台上立着一道高瘦的身影
路灯的光勾勒出他紧绷的肩线，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车窗外，秋夜的风卷着落叶掠过街角，王家客厅的暖光被远远抛在身后，如通一场仓促落幕的闹剧
漆娇按了按胸口，那里的闷痛还未散去，像有片梧桐叶梗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