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作价几何?”
惊鲵虽心仪此剑,却也深知此乃徐青所铸。
纵为罗网中人,惯行巧取豪夺,然徐青是她所看重之人,更已显露出惊世铸剑之才。如此人物,只可怀柔结纳,焉能威逼相夺?
她已决意,不惜代价,定要将此剑纳入掌中。
“不要钱。”
徐青嘴角微扬,吐出惊鲵意料之外的话语。
“我不知道你们对我了解多少,但我卖剑,从不贪图钱财。”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熟悉的兽皮。
“只要将它给签了,此剑就归你所有。”
“同理,其余的剑,我也可以白送给你,但拿到剑的人,也必须得签订一份剑契,以表明是从我这里获得的剑。”
惊鲵面具之下的眉头微微挑起,她有些无法理解徐青此举。
徐青笑道:“这算是我的一点个人爱好吧。”
“我这个人,不图钱财,只图虚名,当看到别人签订剑契,从我这里换取名剑,我的心中,就有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满足感……”
惊鲵眉头复又舒展,她只能够将一切归结于徐青的怪异癖好。
拿起剑契,仔细看了一眼。
大抵意思是,今她与铸剑师徐青进行公平交易,从徐青处换得名剑一柄,以此为契,作为依凭。
说是公平交易,但徐青也没有说要什么。
仿佛这就是随意拟定的一纸契约,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想了想之后,惊鲵还是同徐青签订了剑契。
主要还是那柄“飞影”剑,她太喜欢了。
剑契既成,则飞影剑之归属更替。
徐青又将剩下的剑打包交给了惊鲵。
虽然口头上说是不要钱,但惊鲵还是承诺,事后会补偿徐青一批珍贵的铸剑材料,若是材料不足,她会想办法去帮助徐青收集。
她深知,徐青愿意加入罗网,就是为了那些铸剑材料。
这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一心沉浸在铸剑世界里的铸剑师。
虽然年轻,但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
夜色沉沉。
醉月楼中辉煌灯火,刺破周遭沉暗。
今夜醉月楼,依旧门庭萧索。
往来熟客,似早已得了风声,未敢登楼叨扰。
信陵君复至。
昔日信陵君,倒也不妨与宾客同乐,共赏妙舞清音。然今时不同往日,前番大梁之行,雷霆手段处置魏庸,虽自弃权柄,归隐封邑,那满朝猜忌忌惮之念,何曾消减半分?
门下宾客忧心君上安危,行事无不慎之又慎。一饮一啄,皆经严查,何况是此行旅居之所。
今夜醉月楼上下,早被细细梳理数遍,以免暗藏杀机。此举或显霸道,但信陵乃是信陵君之封邑,他又何须忌讳?
大厅之内,丝竹已起。
台上一袭金衣倩影,款款登台。
她周身素净,并无珠翠环佩点染,唯有腰间悬一块莹润玉佩,形制古雅。
信陵君目光掠过那玉佩,心头微动,只因他自己亦有一块自幼贴身佩戴之玉,其上铭刻“言无忌”三字,正是他名讳之由来。
乐声悠扬,舞姿曼起。
近日信陵君已数次造访醉月楼,只为观这“笼儿”姑娘一舞。其舞步妙曼,意境流转,每每不同,竟似能揣度他心境之变。
此刻的舞姿,悄然蕴着一丝明珠蒙尘、壮志难酬之幽怨。
这份郁结,不正暗合他心中块垒?
纵是少年成名,怀济世匡国之抱负,此间棋局,又有几手轮得到他落子?
前次大梁之行,魏庸府上搜出的密卷,如一根毒刺扎进心头,他那位旧友,魏国大将军朱亥之死,竟是和他的那位王兄有关。
大将军朱亥,昔年曾帮助他窃符救赵,后来,随着他一道立下大功,成为了魏国的大将军,统率魏武卒,岂料王兄听信魏庸谗言,竟赐下佩剑与酒,结果却在饮了酒水的当晚,就遭受刺客刺杀而亡。
那柄剑,更是因此折断。
虽说事后调查,凶手乃是秦国之罗网。
但这件事,他的那位王兄,绝对难以脱离干系。
毕竟披甲门外功,独步天下。
大将军朱亥,更是其中之佼佼者,刀剑难伤其分毫。
那杯酒,怕是早已坏了披甲门独步天下的横练外功,御赐佩剑损毁,更是断了大将军最后一条生路……
卷宗入手,信陵君立时将其付之一炬,胸中寒意刺骨。
处死魏庸,固然让他再显锋芒,但若是继续下去,下一个被赐下美酒与宝剑的,恐怕便是他魏无忌了。
故而,他须归信陵,隐于封邑。
思绪万千间,舞曲已近尾声。
骤然!
四周乐声陡转,金戈铁马之声裂帛而起,肃杀气息弥漫厅堂!
下一瞬——
“哐当!咔嚓!”
门扉窗棂齐齐爆碎!
“有刺客——!”门外宾客惊呼声此起彼伏,厮杀声、兵刃破空之声自外厅骤然传来。
信陵君面色依旧沉凝如山。
成名至今,险恶之局不知凡几,眼前杀伐,不过小阵仗。
舞姿自是无心再赏,他拂袖起身,便要向护卫门客处移去。
就在此时,变生肘腋。
那已受检查、身无寸铁的女子“笼儿”,竟在这一息之间身形暴起,身法如风,似穿花彩蝶,直扑信陵君面门。
守护于近前的门客脸色剧变,长剑呛然出鞘,寒光如电,直取其要害。
笼儿眸中却掠过一丝冰冷的嘲意。
玉腕轻翻,纤纤素手只在那腰间玉佩之上一拂一带——
无形之刃,最为致命。
……
清晨时分。
晨光熹微,露水未曾干涸。
徐青起了一个大早。
他最近没有开炉铸剑,自然也没有去街头售卖剑器。
反而昨天看到有人钓鱼,心头生出了一些想法,所以昨天准备了一根鱼竿,准备趁早去找一个好位置,抽上那么几杆。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娱乐活动实在不多。
他也只能够自己去寻找一些乐子。
一路前行,很快,他来到了宁邑城外的一处河流处。
在水草稀疏的地方,找了一个合适的钓位,这里正好背靠几棵大树,林荫笼罩之下,很是凉爽。
他的运气很不错。
或者说,他的钓鱼技术本就极为高超,没多久就来口,钓上了一尾巴掌大的鲫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