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知凌晨五点就醒了。窗外的天刚泛出鱼肚白,别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孟宴臣昨晚发消息说要加班,一夜未归。
她披衣下床,走到厨房时,张妈刚系上围裙。
“太太,您怎么起这么早?”
“宴臣昨晚没回来,我想做点早饭给他送去。”桑知拉开冰箱门,目光落在新鲜的虾和瑶柱上,“张妈,帮我准备点小米和海鲜,我想做海鲜粥。”
她记得孟宴臣说过,小时候赶项目熬夜,孟母总会凌晨起来给他做海鲜粥,说温热下肚能养胃。只是后来许沁说自己对海鲜过敏,孟家厨房就鲜少再碰海鲜,连带着他这习惯也渐渐淡了。
这辈子,该捡起来的,总要捡起来。
粥熬得糯糯的,虾的鲜甜混着瑶柱的醇厚,香气漫了满厨房。桑知把粥盛进保温桶时,手机响了,是孟母。
“知知啊,沁沁今天去第一医院报到,你跟宴臣说声,让他抽空送送妹妹。她一个小姑娘去新地方,我不放心。”
桑知搅着粥的手顿了顿,轻声道:“妈,宴臣昨晚加班没回来,现在估计还在忙。要不我送沁沁过去吧?正好顺路给宴臣送早饭。”
孟母显然没想到她会主动应下来,笑了声:“那敢情好,还是知知懂事。”
挂了电话,桑知看着保温桶里冒着热气的粥,眼底掠过一丝冷意。顺路?她不过是想亲眼看看,这位“孟家养女”第一天入职,打算怎么借着孟家的势立威。
七点刚过,许沁就来了。一身米白色连衣裙,外面套着件浅色风衣,长发披肩,看着清纯又乖巧,只是眼底那点藏不住的得意,让这份“无辜”打了折扣。她手里拎着个白色帆布包,想来是装白大褂的。
“嫂子,麻烦你了。”她笑着打招呼,视线扫过桑知手里的保温桶,“这是给哥送的早饭呀?嫂子真体贴。”
“嗯,他胃不好,做点粥养养。”桑知拿起车钥匙,“走吧。”
车里一路无话。许沁几次想开口,都被桑知不冷不热的回应堵了回去。快到医院时,她终于忍不住了:“嫂子,其实我不想麻烦哥的,是妈妈非要他送。你也知道,医院里人多眼杂,要是哥在,他们肯定不敢欺负我。”
这话里的炫耀藏都藏不住——仿佛孟宴臣的关照是她与生俱来的特权。
桑知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淡淡道:“孟总忙着呢,不像某些人,上班还要人送。”
许沁的脸白了白,没再说话。
到了医院门口,早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候着。为首的王主任一眼看到许沁,热情地迎上来:“这就是许沁吧?孟总特意打电话交代了,让我们多照拂你。”
许沁立刻扬起笑,声音拔高了些:“谢谢王主任,给您添麻烦了。我哥就是太紧张我,其实我能行的。”她说着,眼角余光特意瞟向车里的桑知,那得意劲儿像在宣告胜利。
桑知坐在车里,冷冷看着。上辈子许沁就是这样,靠着孟宴臣的名头在医院里横行,转头又对外说自己“全凭实力”,把孟宴臣的付出踩在脚下。
“嫂子,那我进去啦,帆布包里是白大褂,到更衣室换好就上班。”许沁走到车窗边,笑得天真,“晚上让哥请我们吃饭呀,就当谢你送我。”
“看他忙不忙吧。”桑知发动车子,“祝你上班顺利。”
车刚开出没多远,后视镜里就映出许沁被一群医生簇拥着走进大楼的身影,她一边走一边和王主任说着什么,头微微仰着,那姿态,活像个巡视领地的公主。
桑知嗤笑一声,转方向盘往孟氏集团开去。
总裁办公室的门没关严,桑知推门进去时,正看见孟宴臣靠在椅背上揉眉心,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听到动静,他猛地抬头,看到是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早饭。”桑知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刚做的海鲜粥,趁热吃。”
熟悉的香气漫开来,孟宴臣的眼神亮了亮,随即又暗下去:“沁沁对海鲜过敏,家里不是不让做吗?”
“她在医院,碰不到。”桑知看着他,“还是说,你自己也忘了这味道了?”
孟宴臣沉默着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记忆里的鲜甜,熨帖了一夜的疲惫。他抬眼时,正撞上桑知含笑的目光,心头莫名一动。
“对了,”桑知像是忽然想起,“刚才送沁沁去医院,王主任带着人在门口等她,还说你特意打电话交代要照顾她。你倒是上心。”
孟宴臣舀粥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是我打的电话?”
“猜的。”桑知挑眉,“毕竟是孟家养大的妹妹,进医院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会不打点?”
她的语气带着点调侃,却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孟宴臣心上。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觉得她好像什么都知道,那些他刻意藏起来的偏袒,那些他以为没人察觉的纵容,似乎都被她看得明明白白。
“粥凉了。”桑知打断他的怔忡,“快吃吧,我不打扰你工作了。”
她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桑知。”
桑知回头。
“谢谢。”他看着她,眼神复杂,“粥很好吃。”
她笑了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