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沥,善堂的紫藤花开了。
苏颜茉倚在窗边,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唇边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意。
距离那日悬崖惊魂已过去半月有余,她的身子渐渐好转,而裴烬野自那夜后便再未出现。
“苏姑娘,该喝药了。”小丫鬟捧着药碗进来,又递上一封信,“沈先生托人捎来的。”
苏颜茉展开信笺,沈听肆清隽的字迹跃然纸上——
【科考在即,已至省城,善堂诸事托付于你,望自珍重。】
她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迹,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沈听肆临行前曾来找她,说若能金榜题名,便向皇上请旨赐婚。
“苏姑娘!不好了!”老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官府来人把沈先生的行李都搜走了,说是说是他勾结逆党!”
苏颜茉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怎么回事?”
“刚传来的消息,说沈先生在省城被捕,马上就要押解进京了!”
她攥紧桌角,指节泛白。
沈听肆那样清正的人,怎会与逆党有牵连?
除非……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除非是裴烬野从中作梗!
她顾不得换衣裳,抓起斗篷就往外冲。
县衙门前,侍卫拦住了她:“王爷不在。”
“去哪了?”她声音发颤。
“进京了,说是要亲自审什么要犯……”
苏颜茉如坠冰窟。
果然是他!
她转身奔向驿站,雇了最快的马车,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几日后,京城。
苏颜茉风尘仆仆地来到刑部门前,却被拦在门外。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她咬咬牙,摘下耳坠塞给守卫:“麻烦通传一声,就说……苏颜茉求见摄政王。”
守卫掂了掂耳坠,嗤笑道:“就这点东西也想见王爷?”
“让她进来。”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裴烬野负手而立,玄色官服衬得他愈发威严。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苏颜茉憔悴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刑部大堂阴冷潮湿。
苏颜茉跪在堂下,仰头看着高坐主位的裴烬野:“王爷,沈听肆是冤枉的。”
裴烬野把玩着惊堂木,神色莫测:“哦?你怎知他是冤枉的?”
“我与他朝夕相处数月,深知他为人。”她攥紧裙角,“他绝不可能勾结逆党!”
“知人知面不知心。”裴烬野冷笑一声,突然将一叠供词摔在她面前,“他自己都认了。”
苏颜茉颤抖着拾起供词,上面赫然是沈听肆的签字画押。
“不可能……”她摇头,“这定是屈打成招!”
裴烬野眸色一沉:“你为了他,连本王的话都不信了?”
“王爷若要报复,冲我来便是,何必牵连无辜?”
她眼中含泪,“是我负了王爷,与沈听肆无关……”
“你以为是我陷害他?”
裴烬野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苏颜茉,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卑劣之人?”
她仰头与他对视,眼中满是倔强:“那请王爷明查,还他清白。”
裴烬野怒极反笑,“来人,带犯官沈听肆!”
镣铐声响,沈听肆被押上堂来。
他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淤青,却在看到苏颜茉时眼睛一亮:“苏姑娘?你怎么……”
“沈公子!”苏颜茉想冲过去,却被侍卫拦住。
裴烬野冷眼看着这一幕,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沈听肆。”他寒声道,“有人举报你与北境叛军暗通款曲,你可认罪?”
沈听肆挺直脊背:“下官冤枉。”
“那这供词……”
“是刑讯逼供。”沈听肆平静道,“但下官问心无愧,愿与举报者对质。”
裴烬野眯了眯眼,突然拍案:“带举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