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季来得突然。
苏颜茉站在私塾的廊檐下，望着连绵不断的雨丝发呆。
自从来到乌镇，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明月善堂办得有声有色，收留了十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她和沈听肆一起教孩子们读书识字，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苏姑娘，在想什么？”
沈听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一阵淡淡的墨香。
他手里捧着一杯热茶，递到她面前：“天凉了，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苏颜茉接过茶盏，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两人都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谢谢。”她低头抿了一口，茶香在舌尖蔓延，“我在想，等这批绣品卖了，应该够给孩子们添置冬衣了。”
沈听肆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鬓角，突然伸手替她拂去：“你总是想着别人，也该为自己想想。”
他的手指温热，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苏颜茉一怔，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我……”
她刚要开口，院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颜茉！”
一道熟悉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
苏颜茉浑身一僵。
裴烬野站在雨中，浑身湿透，却丝毫不减他凌厉的气势。
他死死盯着廊檐下的两人，目光在沈听肆还未收回的手上停留，眼底瞬间燃起滔天怒火。
“王爷……”苏颜茉下意识后退一步，脸色煞白。
裴烬野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去！”
他的力道大得惊人，苏颜茉疼得蹙眉，却倔强地摇头：“不……”
“不？”裴烬野冷笑一声，目光阴鸷地看向沈听肆，“是因为他？”
沈听肆上前一步，挡在苏颜茉面前：“这位公子，请你放开苏姑娘。”
“滚开！”裴烬野一掌推开他，“本王的家事，轮不到你插手！”
沈听肆踉跄着后退几步，震惊地看向苏颜茉：“他是……”
苏颜茉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沈公子，他是我……曾经的夫君。”
裴烬野听到“曾经”二字，瞳孔猛地收缩：“颜茉，我们明明没有和离……我知道错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与方才的暴戾判若两人。
苏颜茉看着他猩红的双眼，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王爷，我们已经结束了。”
“没有！”裴烬野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我查清楚了，江薇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是我冤枉了你……”
他的声音哽咽，“跟我回去，我什么都答应你……”
苏颜茉用力挣脱他的怀抱：“太迟了。”
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裴烬野，我不爱你了。”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刺进裴烬野的心脏。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惨白：“不……不可能……”
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你骗我！你明明还爱我的！”
裴烬野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嫉妒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理智。
“颜茉……”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苏颜茉疲惫地叹了口气：“不存在原不原谅，我只是……不爱了。”
他上前一步，近乎哀求地看着她，“可是我爱你啊，颜茉，我爱你啊……”
苏颜茉突然笑了，那笑容凄凉又讽刺：“爱？有谁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剜心取血呢？”
裴烬野浑身一僵，眼底闪过一丝痛色。
下一秒，他突然拔出腰间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王爷！”苏颜茉惊呼。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袍。
“你流了多少血，我都还给你……”裴烬野脸色惨白，却仍固执地看着她，“哪怕要我死，我也愿意……”
他说着，竟又要刺第二刀！
“你疯了！”苏颜茉扑上去夺下匕首，手忙脚乱地按住他的伤口，“沈公子，快叫大夫！”
裴烬野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虚弱却坚定：“颜茉，跟我回家……”
苏颜茉看着他不断涌出的鲜血，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你这个疯子……”
雨水混合着血水，在地上汇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裴烬野的意识渐渐模糊，却仍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