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肆的笑容淡了些：“说来惭愧，三年前我进京赶考，本该中举的，却被人顶替了名次。”
他摇摇头，“也罢，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回来开这私塾，遇到这些孩子们，只不过……我始终没有放弃科考，所以今年我还会进京赴考。”
苏颜茉心头一震。
京城科场的黑暗她略有耳闻，裴烬野就曾彻查过一起科场舞弊案，处置了不少官员。
没想到沈听肆也是受害者之一。
“沈公子不怨恨吗？”
沈听肆望向窗外的月光，轻声道：“怨恨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至少这些孩子能有个未来。”
“嗯……”苏颜茉顿了顿，“那我们明天就去看隔壁院子吧，善堂就叫……明月善堂如何？”
“明月照人心，好名字。”沈听肆笑着点头。
裴烬野将江薇打入地牢后，并未停下寻找苏颜茉的脚步。
直到这日，侍卫匆匆而至。
“王爷，查到了，王妃在江南乌镇的私塾落脚，正和一位姓沈的先生筹备善堂。”
裴烬野闻言，猛地攥紧拳头。
江南……
她竟去了他曾许诺带她归隐的江南水乡。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酸涩与狂喜交织，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当即起身：“备马，本王要亲自去接她。”
“王爷！”
萧寒连忙阻拦，“宫中传来急报，陛下召您即刻入宫议事，说是关于西北战事的要紧事。”
裴烬野脚步一顿，脸色沉了下来。
论他堂堂摄政王在朝中的地位，即便不去，皇上也断断不会问责。
但毕竟是关乎到国之安危。
“备轿。”
他终是压下心头的急切，声音沙哑，“先入宫。”
……
皇宫，御书房。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
满室寂静，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格外清晰。
“参见陛下……”
裴烬野话音未落，皇帝手中的茶盏便砸了过来。
他捂住额头，指缝里溢出丝丝鲜血。
“你虽同朕年岁相仿，但毕竟是朕的皇叔，是我们大夏国的摄政王，怎么行事竟如此莽撞？”
这还是裴烬野头一次见到皇帝如此动怒。
他稍稍抬眸：“哦？不知臣做了何事？”
“不知？”
皇帝眉头紧蹙，“满京城都在传，你被一个侧妃迷了心窍，亲手将发妻逼得坠崖，如今又为了寻她荒废朝政！你让天下人如何看你？又让苏家如何看朕？”
裴烬野面色无澜地捡起地上的奏折。
那奏折上，赫然是京中百姓对他的嘲讽与唾骂，字字句句都在指责他对苏颜茉的绝情。
苏家世代忠良，苏颜茉的父亲更是为保大齐战死沙场。
他曾在苏老将军灵前立誓，会用一生护她周全。
裴烬野眼眸一低，收起了刚刚戏谑的样子，努力保持平静：“臣……确实愧对于她。”
皇帝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和难掩的憔悴，终是叹了口气：“皇叔，既然你心中有愧，为何不去找她？你欠她的，应当亲自去还。”
“若不是陛下传召，臣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皇帝点了点头，“那西北战事暂且交由副将代管，你就安心去江南吧……”
“是，多谢陛下！”
走出御书房时，阳光刺眼。
裴烬野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第一次觉得，京城的风如此寒冷。
“备最快的马，去江南乌镇。”
他翻身上马，没有丝毫犹豫，“这一次，本王一定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