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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顾自己还打着钢板的双腿,挣扎着就要下床,“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她。”
伤口本就还没有长好,这样一折腾更是渗出了血。
男人却像没知觉似得,咬着牙继续动作着。
“薄景初,你干什么,你还受着伤!”林予瑶上前阻止,却又被薄景初狠狠推倒在地,“你滚开!”
话音刚落,他自己也因为惯性重重摔在地上。
剧痛让他那张寒冽俊美的脸有几瞬间的僵硬和凝滞,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陆城急忙蹲下身扶他,口袋中却掉下来了一个闪着亮光的东西
薄景初的动作一滞。
——是一枚断裂的钻戒,上面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正是他要送给温颂宜的那枚。
一瞬间,他的心撕碎般地疼,头痛欲裂。
无数个忽闪而过又模糊不清的画面碎裂在他的脑海里。
似乎有个熟悉的声音在惨叫、在哭泣。
他痛苦地抱住要炸开的头,脖子上青筋暴起。
是颂宜,是颂宜的声音!
她为什么在哭,她为什么在惨叫?
他颤着手,将那枚断裂的钻戒捡起来,用衣袖揉搓着上面的血迹。
可血却牢牢干涸在上面,怎么擦也擦不掉。
薄景初喘出重重的一口气,死死抓住陆城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其捏碎。
他双目猩红,“这到底是谁的血?颂宜,她在哪?”
“陆城,告诉我!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他暴戾地嘶吼着,像是被触及到了逆鳞。
陆城眼眶被激得一红,他缓缓闭了闭眼,扯出一个惨然的笑,“你一定要见她,是吗?”
“我当然确定,你再废话一句试试?!”
陆城定定看着他几秒,深吸一口气,“好,我带你去。”
维和医院。
尼克寸步不离地守在温颂宜身旁,翻看着维多送来的调查结果。
他长长的眼睫垂下来,那张德欧混血、刀削斧刻般深邃的脸上留下一层阴影。
病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冷,维多的头垂得更低。
良久,尼克终于从那一份厚厚的资料中抬起头,他冰蓝色的眼底如凛冽寒冬,酝酿着一场骇人的风暴。
“所以,阿宜回国没多久就出了车祸,被困在那个城堡里五年之久,但我听到的消息却是她一切都好。”
维多的膝盖狠狠一弯,径直跪在他脚边,“主人息怒!属下该死。”
“是我那个继母?”
地上跪着的人微微一滞,旋即点点头,“是,大夫人有意封锁温小姐的消息,再加上薄景初对媒体的控制和引导,竟然”
尼克嘴角掀起凉薄的弧度,怒极反笑道:“好,好极了。”
病床上的人发出一声闷哼,缓缓睁开了眼睛。
男人眼中的寒色褪尽,起身握住她的手指,“颂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温颂宜迷蒙地眨了眨眼睛,而后缓缓恢复了清明。
她昏睡了整整一周,梦见了很多往事。
甜蜜的、迷茫的、痛苦的、挣扎的、绝望的。
然而最后,她梦到的却是——
一个华丽、肃美的芭蕾舞的舞台。
那是她五年前日日夜夜心向往之的地方。
为此,她刻苦练习,无数次摔倒、无数次站起来,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身体的极限。
终于,她在二十一岁那年,收到了伦敦皇家舞蹈学院的邀请。
然而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奶奶患上了癌症。
医生说,就算用最好的药来治,也只能最多坚持一年。
而这一年不仅花费极高,也需要亲人在身边守着。
她是个孤儿,是奶奶收养了她,宠她、爱她、呵护她,用所有的积蓄供她上学、练舞。
温颂宜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匆忙回国。
日夜不停,风尘仆仆。
不过多半年没见,那个胖乎乎的小老太太就瘦成了一把干柴。
一看见温颂宜,奶奶瞪大了眼睛,“诶呀,阿宜,你怎么回来了!”
“奶奶!你怎么样了?”她扑上去抱住奶奶。
奶奶拍着大腿,一个劲儿要推开她,“奶奶没事啊,快快回去跳舞,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温颂宜紧紧抱着她的腰,泪盈湿了眼眶,“我不跳了,奶奶,不跳了。”
“乖乖啊,你不能不跳啊,你打小就喜欢跳舞,再苦再难,你都没喊过一声累都怪我,都怪我!”
奶奶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恶化,失去意识的时间慢慢超过醒着的时间。
她的手枯瘦得像风干的旧木,“阿宜,奶奶最后的心愿,是你能找到一个爱你、疼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