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另一边,直升机上。
温颂宜静静倚靠在机舱边上,露出恬静的侧脸。
“温,你还好吗?”
尼克回头,却被她白的像纸一样的脸色刺痛双眼。
“咳咳。”温颂宜压下五脏六腑的痛意,扯出一个笑,“我没事,”
他拧起眉毛,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动作。
她微微蜷缩着腹部,双手不自觉颤抖着。
直升机遇到气流闪避,温颂宜也随着机身晃了一下,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
她咬住牙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尼克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受伤了?”
温颂宜想摇头,眼前却骤然一黑。
尼克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子像残破漏风的布娃娃一样,缓缓从座椅上滑落。
他瞳孔骤缩,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颂宜?醒醒!”
手下一片温热,尼克伸出手一看,满是鲜红的血迹。
他的脸色倏然阴沉下来,按下驾驶室的对讲按钮,
“查询最近的医院,迅速降落!”
维和部队驻扎地,军区医院内。
尼克在站在窗前,看着一个又一个伤员被抬进急救室。
他们之中,有被子弹射穿眼睛的,有断手断脚的,还有被炸弹炸伤的。
血淅淅沥沥地从担架上流下来,每个医生和护士的脸上都是凝重而麻木的神情。
身后急救室的灯熄灭,医生摘下口罩。
“医生,她怎么样了?”
白胡子老头叹了口气,摇头,“不太好。”
“急性肺损伤、肺水肿、肋骨骨折、内脏破裂,还有流产后的后遗症。”
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敲在尼克的神经上。
他握紧双拳,眼底酝酿着风暴,喊出了身后的影子,
“维多。”
“主人,我在。”
维多出现在尼克身后,他的脸平平无奇,一进到人堆里就会迅速消失。
但谁也不会想到,他的隐藏身份,是意大利黑手党主人身边最得力的干将。
“去查,为什么会这样。”
维多微微欠身,“是,主人。”
五年前的那个冬天,是尼克最黑暗的时光。
温颂宜在一个雪花纷飞的日子里,敲响了他的房门。
她眼睛亮亮的,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尼克!”
男人从书案中抬头,摘掉金丝眼镜,“温?你看起来很开心。”
温颂宜抿了抿唇,“尼克,我要回国了。”
尼克放在衣服口袋里手指一滞,钻戒的棱角将他的手指硌得生疼,“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决定好要留在英国做跳芭蕾舞吗?”
女孩的眼睫微微一颤。
“阿宜,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温颂宜摇头,沉默了一瞬,“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尼克心中狠狠一痛,眼中的光熄灭了大半。
他是谁?
一句询问在心底打了四五个旋儿,却终究没敢问出口。
后来,她放弃了在北欧的大好前程,放弃了成为国际芭蕾舞者的机会,选择回国和薄景初结婚。
尼克只能把心底的话咽了又咽,小心翼翼地把那一份暗恋藏了起来。
他再也不敢关注任何她的信息,更不敢回国。
他不是没去偷偷看过,可每见一次那样恩爱两不疑的情景,都无异于对他的一场凌迟。
那个男人宠她入骨,满眼都是她,不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而同样的,尼克深爱的那个女孩,眼中也只有那个男人。
他疯狂地嫉妒,又几乎自虐般压制着内心的情感,一次又一次地嘲笑自己无能。
最后,温颂宜、港城,几乎成了他不能触及分毫的伤心地。
可是为什么,她最后却落得满身伤痕。
想到她今日离开港城时决绝的眼神,尼克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伤害她的人,无论是谁,都必须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