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顾汀澜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眉头拧成了死结,心里的烦躁像野草一样疯长。
她不是不后怕,刚才在小巷里看到那摊刺目的红时,心脏确实像被狠狠攥住过。
可这份后怕很快就被更深的厌烦取代——她费了多少力气才从过去的泥沼里爬出来?
好不容易能和陆宴辰过几天安稳日子,他凭什么又带着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闯进来?
“你能不能松开?”顾汀澜的声音冷得像冰,试图抽回手,“医生要换药了。”
江妄辞却抓得更紧,眼里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执拗:“我不松,一松你就走了。”
“江妄辞,”女人深吸一口气,压着喉咙口的火气,“你这是在干什么?用死来逼我?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他的眼神黯淡下去,嘴唇嗫嚅着:“我只是怕你真的不要我了。”
“我早就说过不要你了!”顾汀澜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护士看过来。
她立刻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疲惫,“我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你这样不是爱,是胡闹,是绑架!”
她看着男人苍白的脸,心里又气又无力。
当初是她把他从泥地里拉起来,可现在他却用最极端的方式,把她重新拖回那片让她窒息的沼泽。
到了医院,江妄辞被推进急诊室处理伤口,顾汀澜终于得以挣脱他的手。
她闭上眼,指尖抵着发疼的太阳穴。
她是真的没招了,面对这样一个用命来纠缠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陆宴辰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看着屏幕上那个温和的名字,喉咙哽了哽,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团糟的局面。
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安稳平静的生活罢了。
可江妄辞偏要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一次次把她从好不容易找到的安宁里拽出来,让她不得安宁。
两小时后,江妄辞脱离了危险。
他躺在病床上,侧头望着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他赌对了。
从决定用这一招开始,他就没打算真的消失。
那个小巷离顾汀澜的服装店不过两条街,她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他故意在她面前说那句“是不是我消失了你就高兴了”,故意摆出那个眼神,就是要在她心里埋下一根刺。
他太了解她了。嘴上再硬,心里那点柔
软从来没彻底消失过。
五年的相处,他早把她的软肋摸得清清楚楚——她最怕亏欠,最见不得身边的人出事,尤其是和她有过牵连的人。
刚才在急诊室,他听见护士议论,说送来时伤口不算太深,再偏一点才到要害。
他当时没说话,心里却明
镜似的——他要的从来不是死亡,而是她的回头。
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江妄辞立刻敛了神色,重新躺好。
顾汀澜推门进来时,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的纱布上,带着复杂的情绪。
他不动声色地往床边挪了挪,像是无意识地,手垂到了床沿边,离她的位置很近。
目的达成了,接下来,就是要把她牢牢留在身边。
他知道这手段卑劣,可除了这样,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留住她。
反正他已经没什么可输的了,名声、体面,在失去她的恐惧面前,一文不值。
江妄辞在病床上躺了三天,伤口拆线那天,他望着顾汀澜收拾东西的背影,声音带着刚拆完线的虚弱。
“我来的时候急着见你,手机钱包都落家里了,这几天能不能麻烦你多留几天?等我能自己动弹了就好。”
顾汀澜动作一顿,眉头下意识皱起。
可转头看见他缠着纱布的手腕,想起医生说伤口不能用力、需要人照看,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她终究还是点了头,声音闷闷的:“最多两天。”
江妄辞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乖顺模样:“谢谢你,澜澜。”
“别这么叫我。”顾汀澜冷冷道,眼神微愠。
“好。”
这两天里,江妄辞表现得格外安分。
按时吃药,乖乖养伤,话不多,只是总在她转身时,用那种带着依赖的眼神望着她。
顾汀澜强压着心里的不适,只盼着时间快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