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螺旋桨再次卷起狂风。
我躺在柔软的担架上,透过舷窗,看着那个小小的山村在视线里迅速缩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腿上的疼痛依旧清晰,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李叔递给我一杯温水,低声汇报。
“大小姐,先生已经吩咐下去了。”
“江凡已经被他原本签约的那家公司永久解除了录用合同,并且整个行业内,都不会再有公司敢用他。他的档案里,也会被记上浓重的一笔。”
“至于孟家,”李叔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我们集团旗下的环球矿业,已经连夜调动了巴西和澳洲的库存,从今天凌晨开始,以低于市场价三成的价格,向孟家所有的下游买家无限量供应同品级的稀土原矿。他们的电话,已经被买家的解约通知打爆了。”
“同时,我们控股的几家大型物流公司,也已经全面中止了与孟家矿山的所有运输合作。他们的矿,连村子都运不出去。”
“最多三天,孟家的资金链就会断裂。不出一个星期,他们就会破产。”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就是我家的行事风格。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万钧,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我爸常说,对付豺狼,不能用道理,只能用比它更锋利,更坚固的爪牙。
江凡追求名利,那就让他在这条路上,永无出头之日,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唾手可得的一切化为泡影。
孟家以矿为生,那就让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彻底崩塌,让他们守着一座金山活活饿死。
这比杀了他们,更让他们痛苦。
“大小姐,您好好休息,已经联系了国内最好的骨科专家,在私人医院等您。”李叔为我盖好毯子。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江凡和孟瑶那两张绝望的脸。没有快意,也没有不忍。
只觉得,一切都该结束了。
这场我自以为是的爱情考验,这场荒唐的扶贫游戏,都结束了。
代价是一条腿。但也让我看清了两个人,认清了一段关系,更认清了现实。
值了。
我再次睁开眼时,人已经在明亮宽敞的病房里。
空气中是淡淡的香薰味道,取代了卫生所刺鼻的消毒水味。腿上的石膏也被拆除,换上了更轻便的固定支架。
国内最顶级的骨科专家团队为我进行了会诊,制定了最完善的治疗和康复方案。
他们向我保证,只要我积极配合,我的腿不仅能痊愈,甚至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我依然可以穿上我最爱的高跟鞋。
我爸来看我的时候,眼眶是红的。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跺跺脚就能让整个行业震动的男人,在看到我腿上的伤时,脸上满是心疼和自责。
“玥玥,是爸爸不好,当初就不该同意你搞什么扶贫,去那种鬼地方受苦。”
我摇摇头,握住他的手:“爸,不怪你。是我自己识人不清,把鱼目当了珍珠。”
“那个叫江凡的小子,我会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爸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骇人的戾气。
“不用了,爸。”我平静地说,“李叔已经处理得很好了。对于他那种人来说,让他一辈子在底层挣扎,求而不得,看着自己曾经鄙视的人过得风生水起,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我爸看着我,看着我眼中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坚毅,许久,叹了口气。
“我的女儿,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