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夜乘风伸手接过,在接玉瓶的时候,指尖在他轻轻掌心拂过。
像羽毛一样。
有点痒。
封翊平静的内心因这一个小小的触动而起了几丝涟漪,但他脸上半分情绪不显。
夜乘风没留意到他的异常,而是倒出瓶中的碧色丹药,清冽的药香随之散发出来。
“上一品级别的还灵丹?”夜乘风到底是把神丹集和那几本温策的手写秘籍看得滚瓜烂熟,只需要一眼就认出丹药的品级和种类,“好贵重的丹药。”
“你更需要。”封翊语气平淡,目光在她有些泛白的唇上一掠而过。
少女没有推辞,仰头吞下一颗。
丹药化开的暖流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她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谢谢。”夜乘风轻声道了一句,将玉瓶还给他。
封翊没接,只是说:“留着。”
夜乘风看他一眼,也很不客气地收下。
两人继续前行,终于回到宿舍,封翊很自然跟着她一同踏入房间大门。
他找了张凳子坐下,眼神沉静地直视她:“好了,说吧,战麟那晚找你说了什么?”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黑眸,此刻正专注地望着她。
夜乘风默默与他对视。
她能想象得到,在一切全盘托出之后,封翊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在感情上,她也许不该完全袒露。
但在理智上,她必须要说,因为百里雾已成为能威胁到封翊性命的存在。
“战麟说”她停顿一下,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两下,“他看到你师父的眼中出现了血光。”
封翊搭在膝头的手指骤然收紧,雪白衣料被攥出几道褶皱。
“继续说。”他的声线比平时要低沉三分。
夜乘风将那晚的事娓娓道来。
从师兄弟的恩怨,到战麟对百里雾的合理怀疑,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一柄铁锤,在重重敲击着封翊的心脏。
说完一切后,夜乘风又看着封翊,他静坐在椅上,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只是他眼中很黯淡,仿佛失去所有的光彩。
“战麟目前还不知百里雾为何要刺激你入魔,但我如果没猜错的话”
夜乘风斟酌用词,视线直直移向少年的额头,“很有可能是为了你的灵骨。”
“所以,我们在天穹之行被阎七袭击,不是因为阎七背叛你师父,真相很有可能是——阎七从没有背叛,他恰恰就是你师父派去杀你的。”
少女的话音刚落,摆在桌上的茶盏突然炸裂!
封翊袖中窜出的魇灵丝将碎片绞成齑粉,纷纷扬扬的瓷粉,在月光下如同细雪。
夜乘风没有躲闪,任由那些碎末落在自己衣摆上。
“你相信吗?”她轻声问。
封翊站起身走到窗前,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修长。
夜乘风注意到他背在身后的手在颤抖着——除了那次阎七的袭击以外,她再次看到这个永远冷静自持的帝尊如此失态。
房中气氛陷入一阵短暂的死寂。
片刻之后,少年突然开口:“我自五岁那年被师尊接走,自此,我就当他是我父亲。”
“第一次压制魔性发作时,他徒手接住我失控的灵气,掌心被削得血肉模糊。”
他嗓音很低哑,充满脆弱:“他真的是因为想要挖我的灵骨,所以才对我这么好吗?”
夜乘风也能明白,他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样的真相。
她起身拉住封翊,说:“你仔细想想,你重返九重天的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
封翊任由她拉住自己的手,垂下眼睫回忆着,“我殿中莲池内的净世炎,比以往多了许多。”
夜乘风眼神暗了暗,之前团子说过,净世炎可以用来压制魔性。
她叹了口气:“若百里雾真的是魔族,那这些净世炎不仅仅是为你压制魔性,更是为他压制魔性。”
“你说净世炎比平常要多,那就表示,净世炎的效果出现削弱了,百里雾开始压不住魔性发作了,再加上魔灵主骨与魔族之躯最为匹配,他确实有想要挖你灵骨占为己有的心思。”
封翊紧紧扣住少女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我不明白,如果他真的要灵骨,为何要等到现在才动手?”
小铃从空间中飞出来,表情严肃:“因为魔灵主骨在你身上待的时间越久,吸收的魔气就越多,等到灵骨上的魔气变得浓郁,便是采补的大好机会。”
“百里雾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从他有意引导战麟对你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在开始准备挖骨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