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徐高本来还打算看热闹的,一瞧见周奎奔到太子面前哭嚎,徐高吓得顿时带人跪倒在地上。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太监们全部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与此同时,坐在铜辇上的朱慈烺也把目光抬了起来。作为帝国储君,虽然才15岁,可他如今也算是个小大人了!
“外祖父,你这是怎么了?”
对于这个亲外祖父,朱慈烺实际上并没有太多好感。
对方吝啬抠门且不说,对他这个太子也不怎么亲近。尤其是周家总会因为各种违反朝廷律法的事情入宫求见母后,这就更加令朱慈烺感到不悦。
不过,毕竟是母后的父亲,若真是碰上了什么委屈,朱慈烺也是断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而无动于衷的。
“殿下!”
“这个阉人欺辱我啊!老夫都这把年纪了,他竟然欺辱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周奎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口哭嚎着。
这也把朱慈烺给搞懵了!
“徐高!”
“你对孤的外祖父做了什么?”
朱慈烺怒喝一声,徐高吓得连滚带爬来到朱慈烺面前。
可还没等到他开口,周奎就马上出声打断,“殿下,他不但辱骂老夫,他还要打老夫啊!这么多的人可都听到了......”
“老夫可是您的亲外祖父啊!是皇后娘娘的亲爹.....他打骂我,就是不把你们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年龄尚小的朱慈烺顿时面红耳赤一样。
受到崇祯的影响,朱慈烺也是不怎么亲近太监的。如今听到有人欺辱自己的外祖父,朱慈烺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放肆!”
“尔不过一个太监,竟敢这般胆大妄为.....来人!上去给孤掌他的嘴!”
话音落下,朱慈烺身旁的几名东宫侍卫大步上前,两人抓住徐高的胳膊,一人对准他的脸就是一耳光扇过去。
啪。
力道之大,徐高的脸上顿时现出一片红印。
啪。
又是一记耳光,徐高的另外半张脸上也现出一片印记。
看到这一幕的周奎可算是高兴坏了!
“过瘾!”
“简直太过瘾了!”
“你个死太监有什么可牛的?老夫收拾不了皇帝,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你个没卵子的玩意儿还想跟老夫斗?呸!”
周奎心中得意无比。
一阵耳光结束之后,徐高整个人的嘴角都溢出鲜血。挨了打的他并未吭声,只是选择低下头保持沉默。
朱慈烺见状没再打算为难,可就在他的铜辇准备离开之时,周奎却走上前去又一次将其拦住。
“殿下,还有一件事情。”
“何事?”
周奎指了指推车上的箱子,“这些东西都是臣家里的.....请你允许臣把它带回去!”
这下轮到朱慈烺疑惑了!
“这些是何物?”
“这.....”
周奎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旁跪着的徐高瞅准时机,这时候来到朱慈烺面前跪下解释,“殿下,这是陛下让奴婢送去内库的兵饷!”
“也是您此番要带到大同和宣府去的.....”
徐高说。
这时候朱慈烺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了!
“兵饷?”
朱慈烺看向周奎,“外祖父,既然这是兵饷,那为何你说这是你家的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这.....”
周奎心中暗道不好,可朱慈烺问起,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这些箱子跟臣家里失窃的箱子一模一样,而且,里面的银子还刻有周家的姓氏.....”
周奎说着,走到箱子里翻出他所需要的证据,将起拿出几锭递到朱慈烺的面前。
朱慈烺接过银锭仔细看了一下,脸上的神色逐渐难看起来。
“外祖父,这么说.....这里的箱子全都是你家的?”
“一共多少钱?”
周奎此时没注意到朱慈烺的脸色不太对劲,还以为自己的小心思成功骗过太子。
“殿下,这些箱子加在一起约有三十万两!”
此话一出,朱慈烺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胡说!”
朱慈烺厉喝道。
这一声把在场之人全部吓得跪在地上,唯有周奎觉得自己是太子的外祖父而依然站在那里。
“嘉定伯!”
“你家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朱慈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漠与质问,“孤可是记得清楚,前两日父皇派人去周府问你要一万两助饷,你亲口说的家中贫苦无余财,还闹着要在家门口上吊......”
“你不是没钱吗?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朱慈烺看向周奎的目光简直要吃人一般。
他之所以如此愤怒,不仅是周奎没有明白自己的立场,还因为周奎把崇祯都气得差点儿病倒了!
一想到自己的父皇整日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吃着粗茶淡饭,为了兵饷急得头发都全白了!朱慈烺就愈发觉得周奎这样的人无耻至极!
别人不捐也就罢了!
毕竟他们不姓朱!
可周奎是什么人?皇后的父亲,太子的外祖父!周家与朱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只要大明朝还在一天,周家这样的皇亲会失去荣华富贵吗?
“太子殿下,臣.....臣......”
周奎此时终于跪倒在地。
他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也没想到太子会发这么大的火,于是只能趴在地上保持沉默。
朱慈烺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实在是愤恨不已。
本想开口惩处,但碍于母后的颜面以及对方的身份,朱慈烺还是只能作罢!
他没再理会周奎,而是缓步走到徐高面前,“徐高,你带人把这些银子送到内库去吧!”
“奴婢遵命。”
徐高回道。
“今日之事,是.....孤.....不对......”
朱慈烺是储君,从未道过歉。
所以,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含糊。
徐高听到道歉连忙磕头,“殿下,您这是哪里话!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跟您说清楚......”
“行!你去吧!”
朱慈烺走了。
徐高跟太监们也离开了。
只剩下周奎一人呆愣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银子有了线索,结果就这样落进皇帝的口袋,周奎此时心中满是不甘与气愤。
“凭什么要抢老夫的银子?”
“太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夫可是你的外祖父,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你不帮老夫,老夫就去找皇后!”
说着,周奎便气哄哄朝着坤宁宫走去。
另一边。
乾清宫的东暖阁内。
早起的朱由检并未上朝,而是直接命王承恩宣布取消早朝。不仅如此,朱由检还改了规矩。
往日一天一次的早朝以后变成五天一次,中朝和晚朝则全部取消。
朱由检可不是以前的崇祯,看起来勤政,结果什么事都没办好,反倒还把自己的身体累坏了!
如今的崇祯朝廷最主要的事就是应对李自成。
除了李自成,其他的事情大多交由内阁处理。
必要的时候开个小朝会就行,不仅效率高,还免去了朝堂上的各种扯皮与攻讦。
“太子到!”
小太监的声音在门外出现。
坐在御案前的朱由检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了朱慈烺那张青涩稚嫩的脸。
或许是因为崇祯骨子里的父爱,朱由检也对这个儿子产生了一丝莫名的疼爱。
“儿臣叩见父皇!”
朱慈烺走到皇帝面前,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磕头行礼。
“烺儿,平身吧!”
朱由检主动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然而朱慈烺却不肯起身。
“父皇,儿臣方才做了一件错事,现在特地跟您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