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张总?”旁边的项目总监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拉开椅子坐下:“没事,开会吧。”
文件刚翻开第一页,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骚动,像是无数人同时倒吸冷气,又夹杂着惊呼。
会议室里的人都愣了愣,纷纷看向窗外。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保安队长脸色惨白地冲进来,额头上全是冷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张张总不好了!”
“什么事?”我放下笔,心里莫名一沉。
“萧萧寒”保安队长咽了口唾沫,几乎不敢说下去。
“他抱着那个叫林晓倩的女人,从顶楼跳下去了”
“轰”的一声,像是有惊雷在耳边炸开。
我猛地抬头看向窗外,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已经围起了一圈人,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刺破了午后的平静。
“我们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保安队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带林晓倩上了天台,等我们赶到,他抱着人就往栏杆外跳,几个人都没拉住”
他顿了顿,像是在复述一句刻进骨头里的话,声音艰涩:
“他跳下去之前,对着我们喊
‘帮我告诉玲玲,我们的孩子不会白死的。这一辈子对不起你,下一辈子再给你还’”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那道黑影——不是错觉。
是他抱着林晓倩坠楼时,从会议室窗外一闪而过的绝望弧度。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里有同情,有震惊,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复杂。
我慢慢靠向椅背,指尖划过冰凉的桌面。窗外的阳光依旧明亮,却照不进心里那片突然塌陷的空洞。
林晓倩输了,为了她填不满的欲望,把命都赔了进去。
可她到死都被萧寒抱着,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在一起”,或许这就是她从一开始就想要的结局,哪怕是以毁灭为代价。
萧寒呢?他用最决绝的方式偿还了罪孽,那句“下一辈子再还”轻飘飘的,却重得像压在我心口的石头。
可死去的孩子回不来,那些浸在血泊里的疼,也不会因为这纵身一跃就消失。
这场闹剧,没有赢家。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平静。
“知道了。”我对保安队长说,“按程序处理吧。”
他愣了愣,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嗫嚅着应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会议室里的人都没敢说话,直到我重新拿起笔,翻开文件:“继续开会吧,新能源项目的进度,不能耽误。”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清晰的“沙沙”声。窗外的警笛声渐渐远去,仿佛一场漫长的噩梦终于落幕。
只是我知道,有些印记,会永远刻在骨头里。
无论是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还是那个用死亡画上句号的男人,都成了我生命里一道无法磨灭的疤痕。
往后的路还长,我得带着这道疤,一步步走下去。
只是偶尔在某个寂静的午后,或许还会想起今天这道一闪而过的黑影,想起那句迟来的道歉。
然后明白,这世间最沉重的债,从来都没法用死亡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