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绝望的时候,拨打着无人接听的电话,最后惨死在车轮之下。
江川没有再将我葬下。
他成了全城通缉的杀人嫌犯。
他抱着我的骨灰盒,躲进了一家位于城市边缘龙蛇混杂的廉价旅馆。
他打开了那台老旧的电视机,雪花点闪烁后,出现了本地新闻的画面。
“乌蒙墓园恶性案件取得最新进展,嫌疑人江川仍在逃。据悉,被其活埋的受害人林曦在被救出后,情绪失控冲出救护车,不幸遭遇车祸身亡。另一名受害人顾言医生经抢救已脱离生命危险,但因脑部受创,仍在昏迷中”
电视屏幕上,他的证件照被放大。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我的照片。
主持人用惋惜的口吻提及了“三年前不幸病故的妻子林晚”,将这桩错综复杂的案件定性为人伦悲剧。
江川死死盯着屏幕上我的笑脸,对林曦的死讯毫无反应,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他关掉电视,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他对着我的尸骨喃喃自语:“晚晚,他们都在说谎。你没有死,你只是在生我的气,对不对?你只是藏起来了。”
他的理智在告诉他一切都无可挽回,但情感上的巨大痛苦让他宁愿构建一个疯狂的幻想。
他拿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如何与逝者沟通”
“招魂仪式”
“灵魂重聚”
他在无数神神叨叨的论坛和帖子中穿梭,甚至被骗子骗走了身上仅剩的现金,换来一包无用的香灰。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隐藏在城市角落,声称能“牵魂引魄”的老者。
他为我的尸骨换了个新棺材,安放在了我们曾经的婚房里。
那张他与林曦柔软的婚床被推到墙角,而我,或者说我的尸骨,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中央。
我飘在半空,看着他为我疯魔。
直到那个自称能“牵魂引魄”的老者被请进了门。
午夜子时,烛火摇曳,江川毫不犹豫地割破指尖,将血滴在一个刻着我生辰八字的罗盘上。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我看见江川跪在我的棺前,双眼紧闭。
江川猛地睁开眼:“我感觉到了!她回来了!晚晚,你回来了!”
他期待地环顾四周。
可什么都没有。
他对着空气微笑:“我知道你在这里。”
“你不肯现身,是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
他站起身,轻抚着冰冷的棺盖,像过去抚摸我的长发。
“晚晚,欢迎回家。”
江川的欣喜若狂,并未因我的沉默而消减。
恰恰相反,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我回来了,只是在用我的方式惩罚他,考验他。
他开始像照顾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照顾这间空无一人的婚房。
“晚晚,今天天气很好,我把窗帘拉开了,阳光能照到你。”
“你最爱的那家甜品店,又出了新品,我给你买回来了。”
他将精致的蛋糕放在棺木旁,然后就那么静静坐着,直到蛋糕变质。
一天下午,他决定为我做一顿饭,做我生前最爱吃的糖醋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