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还满意吗？”
张凡褪下手串，对着镜子。
空气里，仿佛有另一个视线在回应。
镜中的人影，或者说，意识深处的光团，轻轻晃动了一下。
算是点头。
“买凶的是林巧冉，要不要给她也来一份同款套餐？”
光团沉默。
随即，摇了摇头。
张凡眉心一跳。
“来份更好的？”
光团再次晃动，幅度更大，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
弄死她。
张凡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这小丫头，看着软，心里的恨意倒是够劲。
“行。”
“不过她跟那两个私生子不一样，动她需要点时间，你得等。”
光团安静下来，表示同意。
正事谈完，张凡脑子里闪过陈鸿那张欠揍的脸，浑身都不对劲。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对着镜子，声音都绷紧了。
“那个……这玩意儿，非穿不可？”
空气死寂。
久到张凡以为对方掉线了。
那个代表米倩旒意识的光团才极轻、极慢地，点了一下。
行吧。
这感觉，让他后脖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问了个蠢问题，而对方用沉默，给了他一记无声的耳光。
结束通话，张凡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做工精巧的内衣。
他彻底卡住了。
这他妈的……到底怎么穿？
对着手机视频研究大半夜，不是扣得太紧勒得慌，就是松松垮垮挂不住。
好不容易穿出个形状，又怎么看怎么别扭，一边高一边低。
他甚至拿过纸笔，动用了米倩лю塞给他的物理学知识，画了一堆受力分析图。
“操！”
张凡低骂一声，扯下来随手一扔。
他仰面摔进大床，四肢摊开，盯着天花板。
胸口还残留着布料勒出来的红印，手臂酸得抬不起来。
他宁可去拆一百颗定时炸弹。
…
第二天。
王肆茹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敲响了张凡的房门。
张凡开门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这小姑娘心里有了决定。
他让苏姨把早餐送到房间，自己不紧不慢地吃着，等王肆茹开口。
王肆茹捏着衣角，胸口起伏了好几次，终于把话说出了口。
“小姐，我想好了。”
“我要跟着你。”
她翻来覆去想了一整晚。
这里有柔软的床，可口的饭菜，还有和善的萧叔、苏姨。
最重要的是，有小姐。
她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孤零零的日子。
人越是得到过温暖，就越是害怕失去。
张凡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唇角那抹弧度深了些。
“好，坐下吃饭。”
那声音里透出的愉悦，瞬间把王肆茹心里的那点不安吹散了。
她立刻眉眼弯弯，心情轻快地陪着小姐吃完了早餐。
早餐过后，张凡拉住了正要离开的王肆茹。
王肆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咔哒”一声。
房门反锁了。
王肆茹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撞。
小姐锁门了……
她脑子里嗡一声，闪过无数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一股滚烫的血直冲脑门，烧得她耳根都发烫。
小姐对自己这么好……
如果……如果是小姐的话……
牺牲一下……好像……
张凡在原地站着，表情变幻了好几轮，终于开了口。
“小茹啊，我……”
“我愿意！”
王肆茹脱口而出，声音都带着颤。
那张小脸涨得通红，眼睛紧闭，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张凡的动作顿住了。
但他听她同意，也顾不上多想，一把拉着她就往浴室走。
被强行拉进去的王肆茹，脑子已经成了一锅粥。
进了浴室，王肆茹就看见小姐一拍脑门，转身又冲进衣帽间。
再出来时，手里拿着那件……昨晚困扰了她一整晚的“凶器”。
张凡把它塞进王肆茹手里。
王肆茹的心，再次重重一跳。
这……这是……角色扮演？
看不出来，外表这么清纯可爱的小姐，私下里居然玩得这么花！
她的大脑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播放各种色彩斑斓的画面。
耳边，传来了小姐催促的声音。
“小茹，开始吧。”
王肆茹闭上眼，一咬牙，手就伸向了自己的衣领。
“你干嘛？！”
张凡一把按住她的手。
王肆茹被他吓了一跳，满脸都是问号。
“啊？”
“啊你个头！”
张凡指着她手里的东西，额角青筋都在跳。
“让你教我穿这个，要脱也是我脱，你脱什么？”
“……”
在张凡越来越古怪的眼神注视下，王肆-茹的大脑终于重新上线。
妈耶。
搞了半天……全是我自己想歪了！
她的脸“腾”一下，烧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再想到小姐的请求，她才反应过来。
她早就发现小姐没穿内衣，还以为是人家大小姐特立独行。
合着……是根本不会穿啊！
她上下打量着小姐，目光在她胸前停了停。
也是，小姐从小妈妈就不在了，没人教也正常。
在王肆茹的耐心指导下，张凡终于掌握了这项新技能。
当那两道该死的扣子终于扣上时，他心里涌起的巨大满足感，甚至超过了当初打下一个堂口。
他当即拍板，让管家给王肆茹涨工资。
一听到涨工资，王肆茹瞬间把刚才的社死场面抛到了九霄云外。
完美！
*
自那晚之后，陈天豪和王芳再也没在学校出现过。
圈子里风言风语，都说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但两人嘴巴比蚌壳还紧，一个字都不敢透露。
陈通恒对自己这个私生子本就不上心，装模作样查了一番，没结果，也就不了了之。
但绑架这种事，还是在上流圈子里，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恐慌。
当然，也有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米倩旒。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们自己掐灭了。
毕竟，米倩旒过去那么多年的懦弱形象，不是一个空口无凭的猜测就能推翻的。
凭借着脑子里硬塞的知识，张凡还是在规定时间内，交出了一份让罗教授都挑不出毛病的报告。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几乎天天泡在实验室。
林巧冉那边没动静，倒是叶梓帆，像个苍蝇一样，专门跑来找过他几次。
每次，都以张凡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直接走人告终。
张凡本想着，这姓叶的能跟以前一样，上赶着找茬欺负“米倩旒”，自己正好借机发作。
但现实总是让他失望。
结合陈天豪那晚的怂样，张凡得出一个结论。
这学校的男生，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妈是软骨头。
罗教授把国际AI学术研讨会的正式请柬交给了张凡，反复叮嘱，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张凡这才被放行。
刚踏进家门，管家萧叔便出现在他面前。
“小姐，您回来了。”
“萧叔，我求您了，您能不能别总这么走路没声，我迟早被您吓出毛病。”
张凡捂着胸口，一脸菜色。
“小姐说笑了。”
萧叔的嘴角维持着一个精准的弧度，多一分则谄媚，少一分则疏离。
“我为您准备了两套礼服，您回房试试，若有不合身，我再安排人修改。”
张凡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什么礼服？”
“参加学术研讨会晚宴需要穿的礼服。”
“？”
张凡脑门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我不是去做报告的吗？怎么还有晚宴？”
罗师那老头可没提这茬！
咦，不对！
“萧叔，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参加？”
“小姐您忘了，”管家耐心解释，“这个交流会，本就是夫人创办的。”
“哦，好吧。”
夫人，就是便宜爹的原配，也就是原身的亲妈，也就是……我现在名义上的妈。
卧槽，脑子乱了。
……
衣帽间里，张凡对着第一件礼服，再次卡壳。
他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把那件看似简单的抹胸礼服给套进去。
被内衣支配的恐惧，又回来了，而且还升级了。
他二话不说，猛地拉开房门，对着楼下吼了一嗓子。
“王肆茹！滚上来！”
声音之大，中气之足，惊得大厅里所有正在忙碌的佣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小姐伤好之后，是越来越有活力了……真好……
听到召唤的王肆茹，踩着小熊拖鞋，哒哒哒一路小跑冲上楼。
“到！小姐请吩咐！”
她还对着张凡敬了个四不像的礼。
这姑娘自从决定留下，就彻底放飞了，在他面前也越来越没规矩。
张凡指着地上那件让他颜面尽失的“凶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帮我，穿上它。”
“啊？”
王肆茹拿起那件银色的抹胸礼服，两眼都在发亮。
“小姐，这也太好看了吧！您穿上，绝对炸翻全场！”
“哟，你知道我接了政治任务，要去砸场子？”
“不知道呀。”
“那你还说炸翻全场？”
“这种漂亮的裙子，不都是去参加晚会穿的吗？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啊。”
行吧。
自己又傻了。
今天这智商，从回到这个庄园开始，就没在线过。
刚还在惊叹的王肆茹，突然凑到张凡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小姐，你刚才……不会是从头顶往下套的吧？”
……
在王肆茹的帮助下，张凡终于战胜了礼服。
但随之而来的，是胸口那极度不适的束缚感……
王肆茹还没来得及欣赏，张凡已经黑着脸把它脱掉，换上了舒服的衬衫。
至于第二件……
死也不试。
管家看到王肆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走过去。
“小茹这是怎么了？被小姐批评了？”
整个庄园的人，都很喜欢这个活泼搞怪的小姑娘。
“萧叔，”王肆茹抬起头，眼神里全是困惑，“小姐……是从来没参加过晚宴吗？”
“为什么这么问？”
“小姐她不会穿礼服就算了，怎么连胸贴是什么都不知道？”
管家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他很快又恢复了那温和的笑容，用一种安抚的语气解释：
“自从夫人去世后，小姐就再也没参加过任何宴会了。”
“许久不接触，一时生疏，忘了也正常。”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小姐也真可怜。”
王肆茹信了，脸上露出几分怜惜。
这样的说辞，也就能骗骗这个单纯的小姑娘。
因为张凡临时要出去一趟，王肆茹便先去车库开车。
客厅里，只剩下管家一人。
他脸上的笑意，如同退潮般收敛干净。
那双眼睛里的温度也一并撤走，只剩下冰冷湖面般的沉寂，倒映着二楼房间的门。
眼神里，是探究，是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