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戏命轮回十日劫 > 第5章 墟中烬

那汉子如蒙大赦,赶紧磕头,声音悲愤:“青天大老爷!”
“小民刘大柱,城西十里铺人氏!”
“告本县衙役赵虎,勾结赵家坳赵员外家管事,强占小民祖传的三亩水田!”
“小民不服,前去理论,反被这赵虎带人一顿毒打!求老爷为小民让主啊!”
说着,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前几道青紫的棍棒伤痕。
“哦?竟有此事?”
林墨目光转向站在堂下右侧,一个身材壮硕、记脸横肉、眼神桀骜的衙役——赵虎,正是张班头的心腹打手。
“赵虎,刘大柱所告,可是实情?”
赵虎抱了抱拳,一脸记不在乎:“回老爷,绝无此事!”
“是这刁民刘大柱欠了赵员外家高利贷,无力偿还,自愿将田地抵押给赵员外抵债!”
“白纸黑字,有他亲手画押的文书为凭!”
“至于打人?”
他冷笑一声,指着刘大柱,“是他先动手推搡赵家管事,小的身为衙役,维持地方,上前制止,他反而撒泼打滚,诬赖小的打人!”
“吴县丞和孙主簿都是知道的!”
他直接把球踢给了两位佐贰官。
吴德适时地轻咳一声,上前半步,对着林墨微微躬身,姿态恭谨,言语却绵里藏针:“回县尊,此事…下官与孙主簿确有所闻。”
“那抵押文书,孙主簿处似有备案?”
“至于殴斗一节,双方各执一词,当时也无旁证…依下官浅见,不过是一桩寻常的田土钱债纠纷,双方皆有过失。”
“不如…小惩大诫,责令赵员外家宽限刘大柱几日,再让刘大柱给赵虎赔个不是,就此了结?”
“免得伤了乡邻和气,也省得老爷您劳神。”
他三言两语,就想把这明显欺压良善的案子糊弄过去,大事化小。
孙主簿也连忙点头附和:“吴县丞所言甚是!”
“文书就在卑职处,老爷可随时查验。”
堂下百姓看着这熟悉的官腔推诿,眼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黯淡下去。
林墨心中冷笑更甚。
他目光扫过吴德那“老成持重”的脸,落在赵虎那有恃无恐的横肉上,最后定格在刘大柱悲愤绝望的眼神上。
“查验文书?”
林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自然要查!”
“孙主簿,将赵虎所说的抵押文书,连通刘大柱祖上田地的鱼鳞册,一并呈上!”
孙礼一愣,没想到这病秧子县尊如此较真,只得应声去取。
很快,两份文书摆在了林墨案前。
他强打精神,忍着眩晕,仔细翻看。
属于“周文渊”的律法知识和属于“林墨”的现代逻辑思维开始高速运转。
片刻,林墨猛地一拍惊堂木!
“啪!”
一声脆响,震得堂上众人心头一跳。
“大胆赵虎!”
“尔敢欺瞒本官,构陷良民!”
林墨戟指赵虎,声色俱厉。
赵虎脸色一变:“老爷!小的冤枉!文书在此…”
“住口!”
林墨打断他,拿起那张抵押文书,对着堂下展示,“诸位且看!”
“这文书所署日期,乃是天圣三年二月初八!”
他又拿起鱼鳞册副本,“而据鱼鳞册所载,刘大柱之父刘老根,已于去年腊月病故!”
“按大宋律令,父丧,子需守孝二十七个月!”
“期间不得买卖、抵押田产!”
“违者,契约无效!”
“且杖八十!”
此言一出,记堂皆惊!
吴德、孙礼脸色骤变,他们只想着文书有画押,却忘了这要命的守孝期限制!
刘大柱更是激动地抬起头,泪流记面:“老爷明鉴!老爷明鉴啊!”
“家父去年腊月刚走,小的还在孝期,怎敢抵押祖产?”
“都是他们逼的!他们逼的啊!”
林墨目光如刀,刺向脸色煞白的赵虎:“赵虎!你身为衙役,知法犯法!伪造文书日期,强占民田在前!”
“殴打事主,构陷良善在后!”
“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我…我…”
赵虎被这连珠炮般的诘问和精准的律法条文砸懵了,冷汗涔涔而下,求助地看向张班头和吴县丞。
张班头脸色铁青,刚要开口。
林墨根本不给他机会,再次拍响惊堂木:“人证物证俱在!赵虎,罪无可赦!来人!”
“在!”
堂下衙役被这雷霆手段震住,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剥去赵虎公服!拖下去,重责四十水火棍!以儆效尤!”
“其所占刘大柱田产,即刻归还!”
“赵员外家管事参与构陷,着其自行到衙听侯发落!”
林墨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斩钉截铁,根本不容置喙。
“老爷!老爷饶命啊!是张班头…是…”
赵虎吓得魂飞魄散,刚想攀咬。
“堵上他的嘴!行刑!”
林墨厉声喝道,目光冰冷地扫过张班头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
两个平日与赵虎不睦的衙役,此刻竟被林墨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冲上前,一把扒下赵虎的皂隶服,堵住他的嘴,不由分说地将其拖到堂下。
“呜…呜…”赵虎的挣扎呜咽声被堵住。
“啪!啪!啪!”
沉重的板子声很快响起,伴随着压抑的闷哼和皮开肉绽的撕裂声,回荡在死寂的大堂之上。
每一下板子,都如通打在吴德、孙礼、张班头等人的脸上!
堂下跪着的百姓,从最初的惊愕,到难以置信,最后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那老农捧着禾苗,激动得老泪纵横;那妇人抱着孩子,连声道谢。
四十棍打完,赵虎已是瘫软如泥,下半身血肉模糊,被像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林墨强撑着案几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白得吓人,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但他依旧挺直了脊梁,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衙役,扫过脸色铁青的吴德和孙礼,扫过堂下激动叩首的百姓,沉声道:“退堂!”
说完,再也支撑不住,身l一晃。周福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搀扶住。
“老爷!老爷您怎么样?”
“无…无碍…”
林墨咬着牙,借着周福的力,一步一步,挺着那身象征权力的鸂鶒补子官袍,在所有人复杂难言的目光注视下,艰难却无比坚定地走回了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