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小子!把你今天拍卖会拍来的洗髓丹给我交出来!”
黑袍老者佝偻的身影在月光下扭曲成一团,枯瘦的手指像鹰爪般蜷起,“老夫今日心情尚佳,你乖乖听话,便留你一条狗命。否则
——”
他袖口无风自动,一股带着铁锈味的煞气扑面而来,“休怪我心狠手辣!”
林逍脊背骤然发寒,借着斑驳的月光四下张望。方才还人声鼎沸的拍卖会后门,此刻竟变成了怪石嶙峋的深山。嶙峋崖壁上垂着狰狞的老藤,夜虫的鸣叫声里都透着股不祥的意味。他虽因经脉尽断沦为废人,残存的神识却仍能捕捉到对方周身萦绕的灵力波动
——
那是筑基期修士特有的威压,如通山峦压顶般让他呼吸一滞。
“不好,这人至少是筑基中期!”
林逍指尖沁出冷汗,面上却强装镇定,“这位前辈,洗髓丹乃是晚辈合法竞拍所得。光天化日之下强取豪夺,就不怕京城执法堂的金衣卫寻上门来?”
黑袍老者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兜帽下的瞳孔闪着幽绿的光:“小子,你当老夫不知你是林家那老三?你爷爷正困在北塞跟蛮族死磕,这荒山野岭杀了你,抛去喂狼,谁能知是老夫所为?”
“既然前辈认得我林家记号,”
林逍缓缓抬手按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家族玉牌),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深水,“想必也清楚玉牌的传讯之能。只要晚辈灵力一动,半柱香内便有执法者踏剑而来。前辈觉得,以您的修为能扛住几轮符箭齐射?”
他指尖虚捏成诀,实则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
那块能救命的玉牌,早在三日前被丁权那狗贼搜走时就不知丢去了何处。
黑袍老者果然迟疑了,枯爪悬在半空。山风卷着落叶掠过他黑袍下摆,露出里面泛着暗光的甲片。就在林逍以为这招能唬住对方时,老者眼中寒光骤然暴涨:“小子找死!”
说时迟那时快,林逍猛地拍碎腰间的风遁符。青芒炸开的瞬间,他借着白烟掩护疾退三丈,足尖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狠狠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射出。耳边传来黑袍老者气急败坏的怒吼:“妈的!让你跑了!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
老夫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林逍不敢回头,落地时顺势滚入一片灌木丛,摸出第二张备用风遁符捏在掌心。直到遁出十里开外,看见山坳里散落着几盏昏黄的灯火,才敢瘫坐在一棵老槐树下喘息。药囊里的洗髓丹还在发热,他摸了摸怀中温热的瓷瓶,低声自语:“家是回不去了,那老鬼定在四周设了眼线。不如在此处蛰伏些时日,等炼化丹药恢复修为再让打算。”
村口的井台边,木桶碰撞的脆响在夜色里格外清晰。十七八岁的姑娘正弯腰提水,粗布裙摆沾着草屑,月光淌过她低垂的眉眼,在颊边投下浅浅的阴影。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头,手里的木瓢
“咚”
地掉进井里。
“姑娘莫怕,”
林逍放缓脚步,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在下赶路时迷了方向,不知能否借贵地暂歇一晚?”
李玉儿看清来人时微微一怔。青年虽衣衫染尘,却难掩清俊风骨,尤其是那双眼睛,在月色下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她捏着湿漉漉的袖口轻声道:“公子若不嫌弃寒舍简陋,就随我来吧。”
林逍这才看清她的模样:柳叶眉下是怯生生的杏眼,鼻尖沾着点细密的汗珠,洗得发白的粗布衣穿在她身上,倒衬得脖颈愈发莹白。像是山间清晨带着露水的野菊,素净里透着股蓬勃的生气。
“多谢姑娘。”
他拱手致谢时,注意到对方耳根悄悄泛起红晕。
“我叫李玉儿,公子叫我玉儿就好。”
她提着水桶在前引路,木轱辘车在石板路上吱呀作响,“家里就我一人,西厢房收拾得干净,公子今晚便住那里吧。我……
我去柴房对付一晚。”
“万万不可。”
林逍连忙摆手,“姑娘是主人,哪有让主人委屈的道理?我去柴房即可,正好想清洗一番,就不叨扰玉儿姑娘了。”
李玉儿停下脚步,手指绞着衣角:“那我去给公子烧些热水。”
“玉儿姑娘不必多礼,”
林逍温声道,“我叫林逍,看年纪或许比你长几岁,若不介意,叫我林哥便是。”
“林哥……”
李玉儿轻声唤道,声音细得像蚊蚋,转身时裙角扫过墙角的雏菊,带起一阵淡淡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