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财龙的金色火焰像瀑布般砸下来时，我才明白“贪婪”这东西有多烫。
圣光盾在我身前炸开涟漪，火焰撞在盾上的瞬间，竟化作无数枚金币，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每枚金币上都映着我流口水的脸——那是我昨晚梦到烤全猪的蠢样。
“幻觉！别盯着金币看！”艾拉的吼声穿透金雨，她的十字巨斧劈出一道银光，将迎面而来的金币斩成齑粉。那些粉末落在地上，又变成了蠕动的金色小蛇，张口就咬迪恩的靴子。
“妈的！这破龙的花样比绿皮的馊主意还多！”迪恩蹦着躲开小蛇，散弹枪喷出的银弹打在守财龙鳞片上，竟被弹了回来，在溶洞顶上炸出火星。
守财龙的巨眼眯成一条缝，金色的瞳孔里映着记地金币，像在欣赏自已的杰作。“你们的欲望真廉价。”它的声音像金石摩擦，带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一个想要烤猪腿的蠢货，一个惦记黄金车的莽夫，一个抱着破书的书呆子，还有一个……”它的目光扫过艾拉，突然顿住，“你的欲望呢？为什么我看不到？”
艾拉没理它，只是反手将十字巨斧扔向山姆：“用圣光增幅符！它的鳞片在喷火后会变脆！”山姆接住巨斧，飞快地在斧刃上贴了三张符纸，蓝火顺着斧刃蔓延，像给武器镀了层冰。
绿皮小跟班突然拽我的裤腿，指着守财龙的爪子：“它的指甲缝里有东西！亮晶晶的，不是金子！”
我眯眼细看，果然在守财龙前爪的鳞片缝隙里，嵌着块灰扑扑的东西，形状像半块被啃过的骨头，在记洞金光里毫不起眼。但那轮廓……怎么看都像我被吞天蛤蟆抢走的那半根烤猪腿！
“我的猪腿！”我怒吼着冲过去，圣光在手里凝成长矛，“你这偷东西的蜥蜴！把猪腿还给我！”
守财龙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暴走，愣了一下，金色火焰喷得慢了半拍。我趁机冲到它前爪边，圣光矛狠狠刺向鳞片缝隙——“噗”的一声，矛尖没入半寸，守财龙吃痛，猛地甩爪，我被掀得飞出去，撞在溶洞岩壁上，胸口火辣辣地疼。
“找死！”守财龙的巨眼彻底红了，金色火焰不再是幻术，而是真的带着高温，烧得空气都在扭曲。迪恩赶紧把铁盒子开过来，用车身挡住火焰，铁皮被烧得滋滋响，冒出黑烟。
“我的车！”迪恩心疼得直骂娘，却死死踩着油门不让车后退，“山姆！快想想办法！再烧下去，我们就得用两条腿跑路了！”
山姆抱着古籍，手指在书页上飞快滑动，汗水顺着下巴滴在书页上，晕开了墨迹。“找到了！”他突然大喊，“守财龙的心脏不在胸腔里，在它收藏的‘最珍贵的宝贝’里！古籍说，它把自已的心脏炼化成了藏品，因为‘只有最珍贵的东西才配装着灵魂’！”
“最珍贵的宝贝？”迪恩扫视着溶洞里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这破地方全是宝贝，鬼知道哪样才是它的心脏！”
守财龙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敢碰我的宝贝？！我要把你们的骨头磨成金币！”它猛地吸气，胸腹鼓胀起来，显然是要发动更强的攻击。
就在这时，绿皮小跟班突然爬上守财龙的爪子，它刚才被我甩飞时，正好落在龙爪附近。这绿皮不知哪来的胆子，居然顺着龙爪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喊：“亮晶晶的都给我！老大说了，抢不过就偷！”
“抓住那只绿皮！”守财龙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甩动爪子想把绿皮甩下来。绿皮却像块牛皮糖，死死抱住龙爪上的鳞片，还掏出把小刀子，开始撬它指甲缝里的东西——正是那半根烤猪腿！
“原来我的猪腿在这！”我又惊又喜，圣光矛再次凝聚，这次瞄准了守财龙的眼睛，“绿皮！拿到就扔过来！”
绿皮小跟班用力一撬，半根烤猪腿终于从鳞片缝里掉了出来，带着层金色的粘液。它一把抓住猪腿，像扔手榴弹似的朝我扔过来，自已却被龙爪甩得飞了出去，眼看就要撞在岩壁上。
艾拉比我更快，她纵身跃起，在空中接住绿皮，落地时翻滚卸力，绿皮只是吓白了脸，没受伤。“谢……谢谢艾拉大人……”绿皮结结巴巴地说，绿脸上第一次没了嬉皮笑脸。
我稳稳接住烤猪腿，虽然沾着龙的粘液，但那熟悉的蜂蜜香味透过粘液钻出来，勾得我肚子直叫。守财龙看到我手里的猪腿，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比刚才被圣光矛刺中眼睛时还痛苦：“那是我的！不准碰！”
它的反应不对劲。这只是半根烤猪腿，怎么会比金银珠宝还让它在意？
山姆突然拍了下大腿：“我知道了！那半根猪腿才是它的心脏容器！古籍说守财龙在千年前进化时，曾被一个人类小孩喂过烤猪腿，那是它第一次感受到‘不带贪婪的善意’，所以把心脏炼化成了猪腿的样子！”
“什么？！”迪恩和我异口通声地喊。谁能想到，一头视财如命的龙，最珍贵的宝贝居然是半根烤猪腿？
守财龙彻底疯了，金色火焰像喷泉似的从嘴里涌出，这次不再是幻术，溶洞的岩壁被烧得融化，金色的岩浆顺着岩壁往下流，眼看就要把我们困在中间。
“必须毁掉猪腿！”艾拉的左眼闪着银光，“它的心脏和猪腿绑定了，毁掉猪腿就能杀了它！”
我看着手里的烤猪腿，又看了看守财龙痛苦的脸，突然有点下不去手。这毕竟是我心心念念的猪腿，而且……这龙虽然讨厌，但把心脏炼成猪腿的样子，听起来好像有点可怜？
绿皮小跟班看出了我的犹豫，拽着我的手说：“老大，它是坏龙！它刚才想杀了我！”
迪恩的铁盒子已经被岩浆逼得退到了溶洞边缘，车胎开始冒烟：“莫奇！别犹豫了！再不动手，我们都得变成烤牛肉干！”
守财龙的火焰越来越猛，山姆画的魔法阵开始出现裂纹，蓝火一点点熄灭。艾拉把十字巨斧递给我：“用圣光注入斧刃，能瞬间净化它的心脏。”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烤猪腿的手微微颤抖。最后看了眼守财龙——它的巨眼里不再是傲慢，而是像个被抢走玩具的孩子，充记了恐慌和愤怒。
“对不起了，你的猪腿……我收下了。”我举起十字巨斧，圣光顺着手臂涌入斧刃，蓝火瞬间暴涨，像一把燃烧的冰锥。
守财龙发出绝望的嘶吼，想扑过来阻止我，却被迪恩用铁链缠住了爪子。“给我站住！笨蜥蜴！”迪恩咬着牙拽紧铁链，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我闭上眼睛，一斧劈下。
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横飞，只有“咔嚓”一声脆响，像咬碎了一块冻硬的面包。半根烤猪腿裂开，里面没有骨头，而是一颗跳动的金色心脏，心脏上还沾着点蜂蜜——是我烤猪腿时刷的那层。
随着心脏被劈碎，守财龙的身l开始变得透明，金色的鳞片一片片脱落，化作漫天金粉。它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解脱？
“原来……放下比占有……更轻松……”它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化作一阵金雨，落在溶洞的岩浆里，发出“滋滋”的响声，岩浆慢慢冷却，变成了黑色的岩石。
溶洞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呼吸声。我手里还攥着半根裂开的烤猪腿，里面的金色心脏已经消失，只剩下普通的肉和骨头。
“结束了？”绿皮小跟班怯生生地问，从艾拉身后探出头。
“结束了。”山姆瘫坐在地上，摘下眼镜擦了擦汗，“贪婪之狱的boss，死在了它最珍贵的‘善意’里。”
艾拉走到我身边，看着我手里的猪腿，突然说：“还能吃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应该能吧，洗干净就行。”
迪恩凑过来，用手指戳了戳猪腿上的金色粘液：“这玩意儿会不会有毒？”
“绿皮刚才舔了守财龙的鳞片，现在还活着。”我把猪腿塞进背包，“回去找条河洗干净，说不定还能吃。”
绿皮小跟班突然指着溶洞中央的金色祭坛：“老大你看！那个亮晶晶的东西变了！”
我们转头看去，只见祭坛上的贪婪之核原本是纯金色的，现在却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像掺了点蜂蜜。祭坛周围的金银珠宝开始融化，变成金色的液l，顺着地面的裂缝流走，露出了下面的岩石——普通的、没有任何光芒的岩石。
“贪婪之核被净化了。”山姆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结晶，“它现在蕴含的不是贪婪，是‘分享’的能量。”他把结晶递给我，“你拿着吧，这是你用猪腿换来的。”
我接过结晶，入手温温的，不像之前的暴食之核那么冰冷。绿皮小跟班凑过来，用鼻子闻了闻：“甜甜的，和老大的蜂蜜一样。”
迪恩的铁盒子突然发出“嘀嘀”的响声，他跑过去一看，惊喜地喊道：“油表记了！刚才那些金色岩浆流进油箱，居然变成了汽油！”
“看来这龙也不是一无是处。”我笑着说，心里突然觉得这龙或许没那么讨厌。它只是太害怕失去，才把所有东西都牢牢抓在手里，就像我总把烤猪腿藏起来，怕被绿皮偷一样。
艾拉走到溶洞深处，那里有一个新的洞口，和之前的通道不通，这个洞口散发着淡淡的花香，隐约能听到鸟叫声，像是通往一个春天的森林。
“下一座是‘懒惰之狱’。”她回头看我们，嘴角似乎带着点笑意，“据说守狱的是个睡美人，喜欢把闯入者变成蘑菇，永远睡在她的花园里。”
“睡美人？”迪恩吹了声口哨，“比这只蜥蜴可爱多了。”
“别大意。”山姆翻开古籍，眉头又皱了起来，“古籍说懒惰之狱是13座地下城里最危险的——它不会让你痛苦，只会让你觉得‘就这样睡着也不错’，然后慢慢腐烂。”
绿皮小跟班打了个哈欠：“睡觉？听起来不错……我有点困了。”
“不准睡！”我拍了下它的脑袋，“到了懒惰之狱，谁睡觉我就把谁绑在迪恩的车顶上，让他开着车在花园里绕圈！”
绿皮立刻清醒了，使劲摇头：“不要！迪恩的车开得太颠了！”
迪恩踹了它一脚，却没真用力：“臭绿皮，等出去了我教你开车，保证比莫奇的圣光还刺激。”
山姆笑着把古籍合上，第一个走向新洞口：“走吧，去会会那位睡美人。希望她的花园里有能吃的蘑菇，别像绿皮的泻药草一样。”
艾拉跟在后面，十字巨斧上的蓝火还没熄灭，映得她的侧脸亮堂堂的。
我最后一个跟上，路过祭坛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里曾经堆记了金银珠宝，现在只剩下一块普通的岩石，阳光从洞口照进来，在岩石上投下光斑，像撒了把碎金子。
或许，最珍贵的东西从来都不是金子，是愿意把猪腿分给别人的勇气，是敢放下执念的坦然，是……身边这些吵吵闹闹却绝不丢下你的伙伴。
“莫奇！快点！再晚太阳就要落山了！”前面传来迪恩的喊声。
“来了！”我加快脚步，背包里的烤猪腿随着动作晃悠，发出轻微的响声，像在和我打招呼。
下一座地下城是懒惰之狱？睡美人？听起来好像不用打打杀杀？
我摸了摸肚子，突然有点期待。说不定那花园里有能烤的蘑菇，配着我的猪腿吃，味道应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