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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跟着两个健壮的家丁。
老爷看也不看他,目光扫过一旁垂首的小厮:
“混账东西!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放进来!要你们何用?!”
那小厮吓得扑通跪倒在地。
他这才转向我,眼神复杂,有怒其不争:
“你!你很不该见他!更不该听他说这些污糟话!”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涟涟:
“老爷息怒可他毕竟是我相公,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婆婆病死”
说罢,又泣不成声。
“相公?”老爷猛地打断我,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刺了一下,
“他算你哪门子的相公?!”
“来人!”老爷声音森寒,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去账房,取二百两银子,扔给门外那个混账!”
他指着面如土色的李文翰,一字一句:
“从今往后,林盈盈便是我赵府的人!与你再无瓜葛!若再敢来纠缠,当心你的小命”
李文翰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接过家丁扔来的银子,头也不敢回地跑了。
我垂着头,任由小翠搀扶起来:
“谢老爷恩典”
太太得知老爷彻底斩断了我与李家的关系,气得砸了满屋的瓷器,
然而木已成舟,她也无可奈何,
而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的身子确是一日虚过一日。。
新知府到任那日,满城商户都挤破了头想递帖子,
老爷备了金银细软和古玩字画去拜访,却被门房拦在府外,
连周大人的面都没见着。
我适时奉上清茶,柔声道:
“老爷,知府大人新官上任,各方打点、金银俗物想
必见得多了。江南人最念旧味。老爷不如试试送些江南点心?一来不显唐突,二来也能慰藉思乡之情。”
他眼前一亮:
“你说的有理,我贸贸然求见,必会被当作攀附之人,可府中有人会做地道的江南点心?”
“老爷若放心,不如让我试试”
我微微垂首,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好!好!好在有你!”
老爷眼中满是激赏,当即吩咐管家,
“速将对牌钥匙取来交予林姨娘!太太生产前,府中一应大小事务,皆由林姨娘掌管调度!”
我立刻命人采买最上等的江南食材,亲自在厨房忙碌。
蒸笼腾起的热雾模糊了视线,我借故屏退左右,小心翼翼地将一张折叠得极小的字条,嵌入一枚定胜糕的底部。
老爷很快让人将点心送了去,不出意料,这次周府收下了点心,还递来回帖,邀老爷过府一叙。
他归来时满面红光:
“周大人对你做的点心赞不绝口,他说明日要携夫人亲自登门拜访,还点名要见你这巧手之人!
老爷低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又看了看我,
眼里的暖意几乎要溢出来。
翌日,我早早梳妆,换上素雅得体的衣裙。
老爷引我出来时,我对上二老的眼睛,顿时红了眼眶。
但当即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可伸张。
老爷在一旁不明所以。
我忙打圆场: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了,不如让我带着周夫人在府上转转。”
将她领至我院中时,我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又这些年遭遇细细道来。
周伯母听得心如刀绞,紧紧抱着我:
“苦命的孩子竟受了这许多磨难!都是我们无用未能护你周全”
我抬起泪眼,强颜欢笑:
“都过去了。老爷待我尚可,衣食无忧,还有了女儿。”
回到花厅,周伯母眼眶虽红,神情已复雍容。
她当着老爷的面,亲热地拉着我的手:
“赵老爷,我与盈盈这孩子一见如故,听她诉说身世,更是怜惜不已。正好我膝下无女,今日便要认下盈盈做我们的义女!不知赵大人意下如何?”
知府夫妇的义女!这身份简直是天降祥瑞!
老爷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后猛地起身:
“周大人、夫人如此厚爱,是盈盈天大的福分,在下岂有不允之理?盈盈,还不快拜谢义父义母!”
我郑重下拜,心中最后一块悬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