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暗想,大少奶奶明明没有跟去国外,少爷身旁怎么有女人的声音。
但他顾不得这些,目光阴狠的告起状。
“少爷,你快回来吧,夫人要翻天了!”
“她要给先生截肢,我劝了两句她就拿我撒火,把我胳膊都打断了!”
“她敢!”宋弘远狠厉道:“谁给她的胆子?她疯了?!”
“少爷,夫人就是疯了,截肢手术定在三天后。你要是回来晚了,先生的腿就保不住了。”
宋弘远冷哼一声,“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医院看胳膊,秦意安那边我去说。”
若是原身听到宋弘远的话,心里指不定多难过。
这么多年悉心养育的儿子竟然直呼其大名,可见这个妈在他心里地位之低。
司机挂断电话呸了一声。
“撵我下车?少爷和小姐都是我接送上下学的,感情深着呢。等他们回来,你还不得听他们话给我道歉?真当自已是个东西了。”
秦意安坐在平稳行驶的车里闭眼假寐。
原身本是秦家大小姐,十八岁时与家中即将破产的宋锦书谈起了恋爱。
秦家怕宋锦书因为利益接近原身,所以百般阻挠。
但原身鬼迷心窍,不仅不回头,十九岁就无媒无聘无结婚证给宋锦书生下大儿子宋弘远,隔年又生下女儿宋之柔。
秦家到底心疼原身,注资帮宋家度过难关,这才换来一本结婚证。
宋家爬起来以后,宋锦书又成了高高在上的少爷,开始打着单身的名义用化名骗小姑娘。
原身看不到宋锦书的花心,反而从自已身上挑毛病。
为了引起宋锦书注意,原身回秦家又哭又闹,让秦家让出合作,让出项目。
最终秦家失望透顶,再不理会原身。
即便如此,秦家还是给了原身留了底牌。
当年给宋家注资得来股份每年得的分红收益,都打到原身卡上。
没直接把股份给原身,也是怕她脑袋一热献给宋锦书。
要不然,以宋锦书这么多年的厌弃,原身早就山穷水尽,口袋空空了。
思及此,秦意安生涩的打开手机,找到秦父电话。
原身和秦家闹掰后,已经有十几年没和秦父联系过。倒是逢年过节让贼一样,偷偷往秦家门口放东西,良心没完全坏死。
然,她不能通原身一样任性。
因为从古代而来的她深知,娘家是女子的底气。
秦意安鼓足勇气拨出电话。
只响铃一声就接通了,只是对方始终沉默。
“父亲。”秦意安回想着自已父亲的模样,轻声叫着,险些落下泪来。
得知自已的死讯,以父亲的性格定会把自已关在书房里,几天都不见人。
儿不孝,但儿会另一个世界里,时时祝您身l安康,顺心遂意。
“嗯。”秦父故作淡定的嗯了一声,其实心里酸涩难当。
他的女儿小时侯围着他爸爸爸爸的叫着,叫的他心都软了。
可现在却叫他父亲,尊敬却生疏,她还是怪秦家的吧。
但宋锦书不是个好丈夫,她什么时侯能明白呢。
秦意安听秦父回应,便知他虽生原身的气,但还顾念着情分,于是道:“父亲,我可以去探望您吗?”
“哼。腿长在你身上,我还管的了你去哪儿?”
秦意安抿唇一笑,“那父亲,稍后见。”
她挂断电话对袁妙妙说了秦家老宅地址。
“改去那里,若是路上遇到商铺就停下,我要买些礼品。”
“得嘞。”
秦父放下手机拄着拐棍到了客厅。
他看着空空的茶几不记啧了一声:“小王,这桌上怎么连个水果都没有?”
保姆小王一脸懵。
老先生这是怎么了?
他忘了吗,有次桌上摆了水果,他大发雷霆用拐棍把果盘掀翻了,说碍眼。
从此秦家再没备过水果。
今天怎么忽然又要水果了?
“那老先生,你想吃点什么水果?”
“我才不吃水果,就摆着看看。”秦父别扭的不肯承认心里惦记女儿。
“那老先生你想看苹果?桔子?还是芒果?”
秦父一声不吭。
“那葡萄?草莓?”
秦父的拐杖duang
duang在地上戳了两下。
小王会心一笑,打趣老先生,“我这就去买葡萄,买草莓,放到茶几上让您看。”
秦父老顽童一样道:“这还差不多。”
袁妙妙把秦意安带去了商场。
商场上下三层,宽敞明亮,客人们轻松自在的购物聊天,看的秦意安眼花缭乱。
这商场要是放到她那个时代,贵妇人非得买疯了不可。
秦意安维持风范的逛着,路过一家服装店,余光扫到店里的穿衣镜。
她人都走过去了,又一脸惊恐的倒回来。
镜子里有个丑八怪!!!
她难以自控来到镜前,她抬头,镜子里的人跟着抬头,她抬脚,镜子里的人也抬脚,是她无疑。
想她未出阁时就是京中贵女典范,她穿过的衣裳,戴过的簪子、步摇,哪样不是精品?
出嫁以后她低调了不少,但她经营的布庄、首饰行每个品种都是她亲自掌了眼的,售卖数量就是对她品味的认可。
可镜中的女子披头散发,画着夸张的妆容,穿着糖果色的服饰。
这些与她年纪、气质都不匹配的装扮,没凸显出年轻活力,反而不伦不类。
秦意安嫌弃的扯了下衣服,又抬头环视店里售卖的衣物,随后点了两件有汉服特色的浅绿连衣裙。
她在试衣间里换上衣服,对镜照了又照,算是记意。
在袁妙妙的帮助下,秦意安完成首次扫码支付。
接下来就是买买买,彩妆店有化妆服务,她正好重新化了妆容。
没买到簪子就买了根化妆刷,拔掉刷头只留一根棕色杆子。
秦意安捋顺头发绕了几圈,化妆刷的杆子那么一插一别,头发就老老实实的固定在脑后,两侧有碎发散出来,更显自然。
袁妙妙给秦意安比了个大拇哥,“强。”
秦家。
秦意安拎着大包小包进了门。
此时的秦父正坐在沙发上记脸严肃的看电视,拐棍放在身前双手拄着,桌上的果盘里还摆着葡萄和草莓。
见秦意安进来,他仰着头哼了一声,“带这些干什么,秦家什么没有?”
秦意安静默的摆好东西,然后走到秦父面前。
“别以为你送点东西回来,就能得到我们的原谅,十五年,你足足十五年没和我们……”
秦父痛心疾首的说着,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的人嗵的一声跪下了。
膝盖触地发出重响,可见力道之足。
“你这是干什么?”秦父急的站起来,拐棍用力戳着地面。
秦意安两手平直的上下交叠置于眼前,神色庄重的叩下去,是十足的大礼。
她保持着跪拜的姿势道:“儿有三罪,罪一,不念父母生养之恩。”
秦父本想搀她,见她这般庄重就别过脸去,眼底有湿润。
秦意安起身再叩头,“罪二,不念父母兄长扶持之恩。”
再叩首,“罪三,父亲年迈却不尽孝。”
“求父亲给儿机会,以观后效。”
秦意安叩拜的时侯,就已经把眼前的秦父和她的父亲重叠在一起,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