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乱世枭雄陆易诺传奇 > 第3章 街头聚义

破庙的青瓦在晨雨中泛着冷光,檐角垂落的雨帘像串起的水晶,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密的水雾。路易诺站在庙门台阶上,望着院子里排成两列的乞丐们——他们不再是前几日那种缩着脖子、眼神麻木的模样,粗布短打洗得发白,腰间系着麻绳,手中或握木棍,或执竹片,连最瘦弱的小石头都把捡来的破铁锅敲得当当响。
“列队!”路易诺的声音清亮,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乞丐们立刻挺直腰板,脚步声整齐得像敲鼓。最前头的老周头往前跨了半步,粗哑的嗓子吼道:“锈匕首——第一小队,齐步走!”
这是路易诺给新成立的队伍取的名字。他说:“咱们都是被生活磨得发亮的人,像生了锈的刀,可锈过的刀才最锋利。”老周头是前清的铁匠,手底下的活计漂亮,听说路易诺要组队伍,第一个扔了讨饭碗来投奔,还从破砖堆里翻出半把锈迹斑斑的菜刀,磨得锃亮,说要当队伍的“信物”。
“今日练什么?”老周头蹭到路易诺身边,裤脚沾着泥点,眼里亮得像烧红的炭。
“队列、号子,还有——”路易诺指了指墙角堆着的碎砖,“搬砖。”
人群里响起一阵哄笑。小石头揉着鼻子嘀咕:“搬砖也能练本事?”
“能。”路易诺捡起块青砖,单手托在胸前,“搬砖练的是腰力,是稳当。等咱们上了阵,敌人挥刀砍过来,腰杆子软的,刀片子就扎进肚子里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再说,刘大爷的馒头摊刚重新开张,咱们得帮着送面粉、搬柴火。这砖,搬的也是咱们的底气。”
老周头在一旁直点头:“小诺说得对!当年我在铁匠铺当学徒,师傅说‘手稳心才稳’,搬砖就是练这个。”
雨越下越密,乞丐们却没人躲。他们排着队,一趟趟往庙后的空屋里搬砖,青石板路上很快积起一滩滩水洼,倒映着他们泛红的脸膛。路易诺也挽起袖子,和最壮实的大海一起扛两袋面粉——那是刘老汉今早送来的,说是“给咱队伍的粮饷”。
“路易哥!”小石头突然从巷口跑进来,裤脚溅记泥浆,“孙三爷的人在街口堵着卖菜的老张头,说他‘抗命’,要砸他的菜筐!”
人群瞬间炸开。老周头把手里的砖往地上一摔,火星子溅起来:“这狗娘养的!上回吃了亏,这会儿又来撒野!”
路易诺按住老周头的肩膀,目光冷静:“别急。带三个人跟我来,其他人继续搬砖——别让孙三爷看出咱们底细。”
雨幕里,西市街的菜摊前已经围了几圈人。孙三爷的表弟李虎叼着烟卷,歪叼着烟卷,手里把玩着根带铜头的短棍,正用棍尖戳老张头的菜筐:“老东西,上回让你交双倍保护费,你说‘再等等’,这会儿王局长查得紧,倒长胆子了?”
老张头缩着脖子直往后躲:“虎……虎哥,我实在没银钱……您行行好……”
“行好?”李虎冷笑一声,短棍重重敲在菜筐上,“孙三爷说了,这菊市的规矩,是他定的!今天不交钱,这筐烂菜叶子就跟你一起喂狗!”
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卖鱼的阿贵攥着鱼叉,手指节发白,却不敢上前。路易诺挤到人群最前面,雨水顺着发梢滴在脸上:“李虎,孙三爷什么时侯改行当土匪了?”
李虎转头看见路易诺,眼睛眯成一条缝:“哟,这不是破庙里管乞丐的小子吗?怎么,想替老东西出头?”他晃了晃短棍,“上回让你侥幸跑了,这回看你先迈哪条腿!”
“我替道理出头。”路易诺往前一步,雨水溅在他青布短打上,“王局长昨日才来查过保护费的事,孙三爷自已签了字画押,说要‘收敛几天’。怎么,字据还没晾干,就忘了?”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李虎脸色变了变——他当然记得,前日孙三爷被警察带去局里,逼着签了份“不再强收保护费”的保证书。可他仗着孙三爷宠信,根本没把这当回事。
“你……你有种!”李虎扬起短棍就要打,却被路易诺一把抓住手腕。路易诺手腕一翻,李虎痛呼一声,短棍“当啷”落地。
“李虎,”路易诺弯腰捡起短棍,递到他面前,“回去告诉孙三爷,他要真有本事,别找卖菜的老百姓撒气。咱们‘锈匕首’的兄弟,等着他来‘教训’。”
“你他娘的……”李虎捂着发红的手腕,咬牙切齿地瞪了路易诺一眼,终究不敢再闹,灰溜溜地跑了。
人群爆发出欢呼。老张头抹着眼泪,往路易诺手里塞了把青菜:“小诺兄弟,这……这是我今早刚摘的……”
“张大爷,”路易诺把青菜塞回他怀里,“您把这菜分给街坊们,就说我路易诺说的,菊市的好汉,不兴饿肚子。”
雨停的时侯,队伍已经搬完了所有面粉。老周头蹲在墙角磨着那半把锈刀,刀身映出他脸上的笑:“小诺,今儿这一手,够孙三爷喝一壶的了。”
“不够。”路易诺擦着脸上的雨水,“孙三爷吃了软的,下一步肯定来硬的。咱们得尽快把人练出个样儿来。”
夜里,破庙的篝火比往常更旺。路易诺蹲在石头上,借着火光在纸上画着什么。老周头凑过来,看见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队形:“这是……练刺杀的?”
“不是。”路易诺指着图样,“这是‘雁行阵’。孙三爷的人要是冲过来,咱们排成三列,前排蹲下,中排半跪,后排站着。这样,不管他怎么冲,咱们都有遮挡,还能从三个方向扔石头、砸砖块。”
“好家伙!”老周头拍着大腿,“你这脑子,比我家那口祖传的铁砧还灵!”
“还有这个。”路易诺又展开一张纸,“这是‘传讯哨’。用不通的鸟叫当暗号——”他学了两声布谷鸟叫,“是‘安全’;”又学了声夜枭,“是‘有情况’;”最后学了声麻雀扑棱翅膀,“是‘快撤’。”
人群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路易哥,咱们这队伍叫‘锈匕首’,可咱们的武器……”
“武器不急。”路易诺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是一把磨得发亮的短刀——正是老周头那半把锈刀重新打的,“等咱们攒够了钱,就去铁匠铺打制统一的短刀。刀身刻上‘锈匕首’三个字,刀柄缠上红布。”
“那……咱们啥时侯能见血?”小石头攥着根木棍,眼睛发亮。
路易诺看向他,目光突然冷了下来:“小石头,记着——咱们不是土匪。咱们聚在一起,是为了不让孙三爷这样的恶霸欺负人,是为了让卖菜的老张头能安心卖菜,让刘大爷能安心卖馒头。要是有一天,咱们自已也成了欺负人的恶霸,那‘锈匕首’这三个字,就该埋进粪坑里。”
院子里安静下来。乞丐们低头搓着手里的木棍,老周头轻轻咳嗽两声:“小诺说得对。咱们这些人,活着不容易,可活得直溜,比活得痛快更要紧。”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阿贵浑身湿透地闯进来,手里提着条还在滴水的鱼:“路易兄弟!我刚在护城河边钓鱼,看见孙三爷的船停在芦苇荡里,船上装了好些麻袋——我凑近闻了闻,是鸦片!”
人群瞬间炸开。鸦片!这年头,贩鸦片是掉脑袋的买卖。可孙三爷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菊市明目张胆地运这玩意儿!
路易诺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望着庙外的夜色,雨水顺着屋檐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知道,这一仗,终究是躲不过了。
“阿贵,”他声音平静,“你再回去盯着,别被发现。老周头,你去铁匠铺,把这月攒的钱都拿出来,订十把短刀。大海,你带几个人,去码头摸清楚孙三爷的货船路线。”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从今天起,‘锈匕首’不再是街头要饭的团l。咱们要让菊市的刀,砍断那些欺压百姓的黑手。孙三爷的鸦片,就是咱们的第一刀。”
篝火噼啪作响,映得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小石头举着木棍大喊:“锈匕首——杀!”
“杀!”老周头举起锈刀,应和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雨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破庙的“锈匕首”三个大字上——那是路易诺用木炭写在墙上的,此刻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清晰。
这一夜,菊市的街头多了些悄悄话。“听说了吗?破庙那帮乞丐组了个‘锈匕首’,要跟孙三爷干仗!”“那小子邪乎得很,上回落了李虎的短棍,孙三爷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而在破庙深处,路易诺蹲在墙角,借着月光在纸上写着什么。那是给商会张会长的信,信里写着:“孙三爷私运鸦片,祸害百姓。若张会长愿与‘锈匕首’联手,待事成之日,菊市商户可免三年保护费。”
笔锋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乱世之中,得民心者得天下。”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他的话。路易诺望着天边的残月,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但他相信,只要“锈匕首”的兄弟们一条心,就没有砍不断的黑手,没有镇不住的恶霸。
毕竟,这世间的公道,从来都不是等来的。是要有人,敢站出来,用自已的刀,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