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娜的呼吸凝滞了。
阁楼的空气仿佛被抽干,黑暗中,一个轮廓缓缓浮现——高挑、瘦削,如通从阴影中剥离出来的实l。
漆黑的斗篷垂落,边缘模糊得像是正在吞噬光线,让人分不清是布料还是纯粹的虚无。
兜帽低垂,遮住了祂的面容,只露出一截苍白如骨的下颌。
而当阿利娜的目光穿透那片黑暗时,她看到的并非人脸,而是一张光滑、毫无生气的面具——没有五官,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孔洞,仿佛能直接望见永恒的深渊。
“……死神。”她低声道,声音干涩。
面具微微倾斜,似在打量她。片刻后,沙哑的嗓音从虚无中渗出:“称呼并不重要,但……是的。”
“你是来带走我的吗?”
死神没有立即回答。阁楼里的温度悄然下降,阿利娜的指尖开始发麻,仿佛血液正在缓慢冻结。终于,那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某种近乎怜悯的平静:
“你误解了你的诅咒,孩子。十四岁——在那之前,死亡不会为你驻足。无论你坠入深渊,或是投身烈火,命运都会将你拖回人间,直到那一刻降临,你会迎来你的‘新生’。”
阿利娜的瞳孔微微收缩。
“……没有破解的方法?”
面具上的孔洞凝视着她,深得像是能吞噬灵魂。
“有。”
祂抬起手,指尖轻划,黑雾从虚无中渗出,凝聚成一幅浮动的图腾:一枚漆黑的石头,表面泛着不祥的幽光。
“复活石。”死神的声音低如耳语,“找到它,我便记足你的愿望。”
阿利娜的喉咙发紧:“……死亡圣器。”
黑雾渐散,阁楼重归寂静。她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
她转身推门,却在踏出第一步时,听见那声音再度贴着她的耳畔响起:
“等下次见面,你会明白一切……娜娜。”
话音未落,寒意骤消。阿利娜倏然回头,阁楼内空荡如初,唯有烛火摇曳,投下扭曲的阴影。
———
“还有三小时到家,你想吃点——”双面镜里查尔斯的脸突然被一撮荧光绿的头发挤开,阿利娜差点被南瓜汁呛到。这撮头发的主人顶着记脸金属钉,活像个人形针插板。
“chipotle小份,谢谢哥哥。”阿利娜白了钉子脸一眼,对着查尔斯喊。
“谢谢哥哥~”钉子脸立刻阴阳怪气地学舌,鼻环随着动作晃悠,“上次你说我像会走路的圣诞树,上上次说我是被巨怪踩过的彩虹蛋糕——”
“查尔斯!你告诉他了!”
“我可没有,我们用双面镜聊天的时侯某人总是偷听。”
阿利娜记人名的能力相当糟糕了,(但是却能把喜欢的话剧台词复述出来…)于是她会给记不住名字的人起外号,方便确认。
———
当然,阿利娜没忘了每年查尔斯回来时自已准备的“惊喜”——一个恶作剧。
切断通讯后,阿利娜一个猛子扎进等身泰迪熊里。
从第三视角看去,这一幕实在有些诡异——一只巨大的棕熊玩偶,就那样毫无征兆地飘了起来,而且还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可能会掉下来。
然而,就在棕熊玩偶飘到半空中的时侯,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砰”响。这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让人不禁心头一紧。
短暂的沉默之后,空气中似乎飘过了六个省略号,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阿利娜揉了揉自已的腿,听到外面小精灵传来的尖叫。
“阿利娜小姐!”家养小精灵可可的尖叫堪比曼德拉草。
“我没事,查尔斯来了不准泄密!”玩偶肚子传来闷闷的回应,随即“砰”地栽进沙发堆。
当查尔斯推开门时,看到的是只倒栽葱的泰迪熊,两条毛腿正滑稽地抽搐。他叹了口气,用魔杖划开缝合线——紫罗兰色的眼睛正心虚地眨巴。
“昨晚又偷看我的《高级魔咒学》笔记?”
“才没有!”阿利娜头顶炸起一撮呆毛,“我在研究呃无杖漂浮术的民用化发展——”她顿住了,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搞什么鬼?”
查尔斯:?
“你怎么一年比一年漂亮?”
漂亮这个词来形容查尔斯再合适不过了。
银灰色的短发微卷,像被阳光晒暖的丝绸,发梢泛着近乎透明的淡白。左眼角下那颗泪痣像一滴凝固的琥珀,衬得墨色的眼睛像冬雾中的幽潭。
“总是转移话题…”他顿住微微皱眉,蹲下身,低头看到阿利娜小腿上的青色。
睫毛的弧度在眼睑投下浅淡的阴影,他低头时,那颗泪痣便跟着微微一动,让人看到忍不住感叹梅林的衣柜。
“又磕到哪了?”
……没有回应
“嘿。”查尔斯手在阿利娜眼前晃了晃。
“你有媚娃血统吗?”阿利娜忍不住又问。
“停……停止这个话题。”
阿利娜终于愿意坐在桌子旁享受她的墨西哥碗,而查尔斯马不停蹄地记屋找药箱。
“这是淤青,药膏也没用的查尔斯。”她拉住一刻都没有停歇的表哥,用新叉子插了一块炖牛肉塞进他嘴里。
“牛油果是不是有点多?”
“可能吧。”
暑假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