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被太子退婚后我成了将军的掌心宠 > 第9章 医术精进只为他

我把最后半块止血散塞进药箱夹层时,指尖被铜锁硌得生疼,隐隐泛起红痕。
帐外的篝火噼啪响着,火星子窜起来又落下,在夜风中跳跃如星屑,像是那日在青牛坡我蹲在泥地里给顾承渊止血时,他攥着我手腕不肯松的力道——那时他的掌心还沾着血,热得发烫。
箱底那件棉袍被我翻出来又压回去,粗布料子摩擦手背,带着些许刺痒,像旧日时光从指缝间流过。
去年他从边关带回来的,说京城的冬风比塞北还利,我穿惯了侯府那些薄纱,容易着凉。
可如今……我摸了摸衣摆上他亲手缝的补丁——针脚歪斜,却一针一线都透着暖意。
那时他受了箭伤,偏要抢着给我补衣裳,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线头,倒比绣娘的活计暖上十倍。
“昭昭,是我疏忽了。”他后半夜说的那句话突然在耳边炸响,仿佛就在耳畔低语。
刺客提的“顺带”二字像根刺,扎得我心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张首辅的暗桩、锁在我箱底的密报,这些原本该是他的命门,如今全压在我身上。
我望着药箱里母亲留下的《千金方》抄本,纸页边缘被虫蛀了几个小洞,泛黄残破,那是我小时侯躲在柴房里偷偷抄的,每道折痕都浸着墨香和记忆。
若被有心人翻出来……
帐外突然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靴底踩在冻土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手一抖,药箱盖“哐当”砸在膝盖上,一阵钝痛直冲大腿。
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滑入衣领,冰凉黏腻。
我慌忙把医书往最底层塞,棉袍的布角扫过箱壁,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风吹过枯叶。
“三姐姐这是要出远门?”
阴恻恻的声音从帐外飘进来,我脊背瞬间绷直,连毛孔都紧缩起来。
掀开门帘的瞬间,月光正好落在沈如玥脸上,她穿了件月白襦裙,腕间玉镯在夜色里泛着冷光——这料子是上个月我替侯府老夫人诊脉,老夫人赏的,结果第二日就出现在她房里。
“堂妹怎的来了?”我压着嗓子笑,手指悄悄扣住药箱的铜锁,金属的冰冷触感让我镇定几分。
沈如玥的目光扫过我脚边的包袱,又落在我怀里的药箱上,嘴角慢慢勾起来,像只发现猎物的猫。
她走近两步,身上的沉水香熏得我太阳穴发涨,浓烈而刺鼻。
“我在回廊里瞧见三姐姐房里亮着灯,想着许是病又犯了。”她弯腰捡起我落在地上的帕子,是顾承渊亲手绣的并蒂莲,“不过看这架势……倒像是要跟将军私奔?”
我猛地攥紧药箱,帕子上的丝线刺得掌心生疼,甚至能感受到布料下微微凸起的针脚。
沈如玥的指甲掐进帕子,胭脂染的蔻丹几乎要渗进布料:“三姐姐可知,柳姑娘今日在茶棚里说什么?她说镇北将军身边的女人,最是招灾星。”她突然凑近我耳边,声音甜得发腻,“刺客的话传得可快了,说密信锁在你箱底呢。”
帐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一声“咚——”惊得我打了个寒颤,心跳乱了节奏。
沈如玥退开两步,把帕子往我怀里一丢,裙角扫过地上的包袱:“我替三姐姐保密就是。”她转身时发间的步摇晃了晃,“不过柳姑娘约了我明早去佛寺,我得赶在她用早膳前把这消息…带过去。”
门帘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我望着她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喉咙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咽不下也吐不出。
药箱里的医书突然变得滚烫,烫得我几乎握不住,连指尖都泛起灼烧感。
顾承渊说过,柳清婉是礼部侍郎的嫡女,最会在贵妇圈里嚼舌根。
若她把“密信在我这儿”的事传出去……
我咬着嘴唇把包袱系紧,棉袍被我团成一团塞进最底下。
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得得的响声由远及近,我手忙脚乱把药箱往床底下推,却撞在床柱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昭昭?”
熟悉的声音撞进帐子,我浑身的血瞬间冻住。
顾承渊掀帘的动作太急,门帘钩子“咔”地断了,他穿着玄色披风站在月光里,铠甲没卸,肩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血腥味混着松木香扑面而来。
他身后跟着魏衡,手里提着盏气死风灯,火光映得他眉间的川字更深了。
“将军今日不是去校场点兵?”我强笑着往床后缩了缩,可包袱就挂在床头,他一眼就能看见。
顾承渊没说话,目光扫过我脚边的包袱,又落在我攥着药箱的手上。
他的喉结动了动,披风“唰”地落在地上,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直晃,光影在他脸上跳动。
“你要去哪儿?”他问得轻,声音却像块压在胸口的石头。
我望着他眼下的青黑——他昨日才替我挡了刺客的刀,今天又在校场耗了整日。
魏衡在他身后咳嗽一声,退到帐外,帐帘落下的瞬间,我听见他对守卫说:“没有将军令,谁也不许靠近。”
顾承渊一步步走近,我能闻到他身上的血锈味混着松木香。
他伸手碰我发梢,指尖凉得像冰:“方才巡营时,守卫说你从晌午就没出过门。”他的拇指擦过我眼下的乌青,“你昨晚没睡?”
我张了张嘴,却听见自已说:“我……我想回侯府。”话一出口连自已都惊了,母亲的旧物还锁在侯府西院的破箱子里,那是我唯一的念想。
顾承渊的手指猛地收紧,攥住我手腕:“回侯府让什么?你嫡母前日还派人送了毒参汤。”他的声音发颤,“还是说……你信了刺客的话,觉得我把你当挡箭牌?”
“不是!”我急得眼眶发酸,药箱“当啷”掉在地上,医书和金疮药撒了一地。
顾承渊蹲下去捡,棉袍从包袱里滑出来,落在他脚边。
他捡起棉袍时,我看见他指节泛白——那是他亲手补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的,他总说比绣娘的好看。
“昭昭。”他突然把棉袍披在我身上,温度透过粗布渗进来,“你若是害怕,我们就回边关。”他的额头抵着我额头,“那儿的风沙大,可没人敢在我帐前撒野。”
帐外传来魏衡轻咳的声音,顾承渊猛地直起身子,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
我望着他肩甲上的血渍,突然想起刺客说的“顺带”二字。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我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我怕连累你”咽了回去。
“我只是……”我摸了摸棉袍的补丁,“想回侯府看看母亲的旧物。”
顾承渊的手指在我发间顿住,月光透过帐缝照在他脸上,我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像极了那年青牛坡的夜,他昏迷前攥着我手腕说“别丢下我”时的模样。
我指尖掐进棉袍补丁里,针脚扎得生疼。
顾承渊的目光像把淬了火的刀,从药箱扫到我发颤的唇角,最后停在我攥着《千金方》抄本的指节上——那本书的封皮还沾着昨夜撒落的金疮药粉。
“旧物?”他蹲下来拾起滚到脚边的止血散瓷瓶,瓶身刻着我用小刀划的“昭”字,“你侯府西院的破箱子里,可装着二十三种止血药?”他拇指碾过瓶底的朱砂标记,那是我怕药材混淆让的记号,“沈老夫人赏你的翡翠镯子在箱底,你母亲的银簪也在箱底,可你包袱里塞的……”他突然扯开我系了半宿的包袱,棉袍下露出整整齐齐码着的三棱针、拔毒罐,还有半袋没用完的紫雪丹,“是这些?”
帐外的更漏“滴答”响了一声。
我望着他喉结滚动的模样,突然想起青牛坡的夜——那时他中了毒箭,我用银针刺他百会穴逼毒,他疼得攥碎了我半盒银针,却还咬着牙说“昭昭别怕”。
如今他的手也在抖,抖得药瓶在掌心磕碰出轻响:“你当我是傻子?”
“我……”我喉咙发紧,眼前闪过昨夜刺客被擒前那句“密信在沈三小姐箱底”。
顾承渊的暗桩被张首辅连根拔起,那些本该锁在将军府暗格里的军报,此刻正躺在我枕头下的木匣里。
他替我挡刀时,血溅在我衣襟上,像朵开败的红梅;他说“是我疏忽了”时,睫毛扫过我手背,比塞外的雪还轻。
我怎么敢告诉他,我怕哪日张首辅的人寻到我头上,会要了他的命?
“你怕连累我。”他突然说,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石片。
我猛地抬头,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底——那双眼从前总像淬了冰的寒潭,此刻却烧着团火。
“你当我顾承渊的命是纸糊的?刺客的刀扎进来时,我想的是幸好替你挡了;张首辅的暗桩被端时,我想的是幸好你在我身边。”他伸手扣住我后颈,额头抵着我额头,“你总说自已是侯府的弃子,可你知不知道……我顾承渊的命,早就在青牛坡那夜,系在你腕子上了。”
帐外传来魏衡压低的咳嗽。
顾承渊猛地松开我,转身将地上的药瓶一一捡回药箱,动作重得像在发泄:“明日随我去校场,我教你打军拳。”他背对着我系药箱铜锁,声音闷在披风里,“再遇刺客,你至少能踹他膝盖。”
我望着他肩甲上未干的血渍,突然觉得眼眶发烫。
那血是替我挡刀时流的,他却连药都不肯让军医换,说要等我亲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