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被太子退婚后我成了将军的掌心宠 > 第1章 将军在我怀里醒来

我攥着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指节发白。
丝线被指甲掐得绷紧,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风掠过枯叶。
“沈三小姐这病弱之态,倒真像西子捧心。”太子萧景的声音像浸了冰碴子,在记堂哄笑里格外清晰,“只是西子有才,沈三小姐……怕是连《女诫》都背不全吧?”
我垂着的睫毛颤了颤,仿佛有细碎的尘埃落在眼睑,微微刺痒。
烛火摇曳,侯府正厅的鎏金烛台在眼前晃成一片模糊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沉香与脂粉混杂的气息。
耳畔传来二妹妹沈明珠刻意放高的嗤笑:“太子哥哥说的是,三姐姐前日还把‘螽斯衍庆’写成‘虫斯行庆’呢。”
嫡母王氏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茶盖磕在青瓷上发出脆响,那声音如针尖划过瓷器,让人脊背一凉。
她抬眼扫过来时,我立刻露出惯常的虚弱笑:“太子殿下说笑了,昭昭身子不好,确实读不得太多书。”
喉咙突然泛起腥甜,像是有一团热炭在胸腔翻滚。
我别过脸去捂嘴咳嗽,帕子上洇开点点红痕——这是今早特意用朱砂掺了蜂蜜点的,为的就是在退婚时显得更可怜些。
指尖沾着那温润的红色,带着微甜的香气,竟让我自已也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王氏最厌我装病,可若不装,她早把我发卖去庄子里喂猪了。
“三姐姐又咳血了?”沈明珠假模假样凑过来,身上熏着浓烈的茉莉香,几乎呛得我睁不开眼。
“这病歪歪的,难怪太子哥哥要退婚。”
我攥紧帕子,指甲掐进掌心,隐隐作痛,仿佛要把这份屈辱刻进骨头里。
上个月我在佛堂听到王氏和媒婆说,太子要娶的是镇北将军的嫡女,而我不过是侯府拿来攀附天家的弃子。
如今将军嫡女回了京,我这棋子自然该被弃掉。
“快传大夫!”春桃的尖叫刺破喧嚣。
我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地栽下去——这次不是装的。
晨起时王氏命人撤了我的补药,只给了碗掺了巴豆的参汤,此刻腹内绞痛翻涌,连支撑着力气都没了。
“废物。”王氏的冷笑像根细针,扎进我发昏的脑袋。
春桃哭着来扶我,我却撞进一个带着松木香的怀抱里。
是苏嬷嬷,她悄悄往我嘴里塞了颗药丸,沙哑的声音混着哭腔:“小姐忍忍,老奴的安胎丸,能镇住巴豆毒。”
我攥住她的手,药丸在舌尖化开,苦得人直打颤,像是吞下了整片山林的草根。
“不好了!镇北将军遇刺了!”
正厅的门“砰”地被撞开,浑身是血的侍卫踉跄着跪下来:“刺客埋伏在回府路上,将军中了毒箭,太医还在宫里!”
记堂宾客炸开了锅。
萧景皱着眉后退两步:“传我的人去请太医院院正——”
“来不及了。”我扶着春桃站起来,喉咙里的腥甜压了又压。
镇北将军顾承渊是大宁朝的战神,若他死了,北边的胡骑怕是要踏过雁门关。
而我……我望着袖中那包用丝帕裹着的银针——这是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她说“昭昭,这是咱们沈家的医书,藏好了”。
春桃急得直拽我袖子:“小姐你身子……”
“去前院。”我推开她,脚步虚浮却走得极快。
王氏在身后喊:“沈昭昭你发什么疯?”没人理她,所有目光都跟着我涌向侯府前院。
前院的石板冷得刺骨,夜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顾承渊躺在青石板上,铠甲染透了血。
他的呼吸微弱,但胸口仍有起伏,像潮水拍打着礁石。
他眉骨有道刀伤,鲜血顺着轮廓分明的下颌往下淌,露出的一截手腕泛着青紫色——是乌头毒。
我蹲下去,指尖刚碰到他的脉搏,他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铁钳,冰冷而粗粝,仿佛要捏碎骨头。
“别怕。”我轻声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的眼睛半阖着,瞳孔散得厉害,却还能聚焦在我脸上。
我从袖中取出银针,在烛火上燎了燎,金属在高温下发出轻微的“滋啦”声,空气中腾起一股焦糊味。
第一针扎进曲池穴时,他喉间发出闷哼,像是从地狱深处挣扎出的一声叹息。
第二针人中,第三针内关……血从他伤口里涌得更凶了,但青紫色的手腕开始褪成淡紫。
春桃举着烛台的手在抖,火光里我看见周围人瞪圆的眼睛——他们大概没想到,人人都说病弱的沈三小姐,会有这样稳的手。
“将军醒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顾承渊的手指动了动,攥着我手腕的力气松了些。
他望着我,睫毛上还沾着血珠,嘴唇动了动。
我凑近了些,听见他低哑的声音:“……救我。”
然后他又昏了过去。
我瘫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中衣,指尖残留着血的温度与触感。
春桃哭着来扶我,我却盯着自已发颤的手——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用医术,也是第一次,觉得藏了十年的本事,或许能换个活法。
“沈三小姐?”萧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探究,“你何时会医术的?”
我抬头看他。
他站在廊下,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张择人而噬的网。
可我突然不怕了——刚才顾承渊看我的眼神,像狼崽子见了肉骨头,那是比太子的婚约更可靠的东西。
“回太子殿下,”我扶着春桃站起来,帕子上的朱砂血痕在月光下格外刺眼,映得我脸色苍白如纸,“昭昭……久病成医罢了。”
顾承渊的血还在我手背上,带着温热的腥气。
我望着他被抬上软轿的背影,听见自已心跳如擂鼓——或许从今天起,侯府的病秧子,要活成另一个模样了。
顾承渊的睫毛又颤了颤,染血的唇瓣动了动,我听见极轻的一声“谢姑娘……”,尾音消散在风里。
他的手指从我的腕间滑落,彻底昏了过去。
我喉头一紧,手忙脚乱将银针往袖中塞。
金属尾端刮过掌心,疼得我倒抽冷气——这是母亲留下的最后遗物,十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裹在她当年的贴身丝帕里。
从前我总在夜里躲在被窝里拿出来擦,如今沾了将军的血,倒像是替它们开了光。
“沈三小姐这是……”萧景的声音从身后逼过来,我猛地踉跄两步,春桃赶紧扶住我。
我垂着头,让额前碎发遮住表情,指尖死死掐住掌心——得装得再弱些,弱到没人会信我刚才那手针法是真本事。
“太子殿下,三姐姐许是急晕了。”沈明珠的笑声像只尖嘴雀儿,“您瞧她脸白得跟纸似的,哪像会治病的?”她故意撞了我胳膊肘,我顺势歪向春桃怀里,袖中银针叮铃轻响,惊得我后背冒冷汗。
苏嬷嬷不知何时挤到我跟前,她粗粝的手掌按在我后腰上,借着搀扶的力道快速擦过青石板——那里还留着我刚才扎针时滴落的药汁,混着顾承渊的血,暗褐色的痕迹正慢慢渗进石缝。
“小姐,”她压低声音,带着股老茶缸子的陈味,“明日起,佛堂的香炉灰我多备些,往后扎针别沾地。”
我喉咙发紧。
苏嬷嬷是母亲陪嫁的老仆,当年母亲咽气前,就是她偷偷把医书塞进我枕头底下。
这些年王氏罚我跪祠堂,是她半夜送姜茶;我装咳血用的朱砂,是她从佛堂香炉里刮的香灰调的。
可她今天说“不可再露锋芒”,我却望着顾承渊被抬上软轿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事,露了或许比藏着好。
软轿起杠时,顾承渊的手从轿帘里垂出来。
他指节分明,虎口有层薄茧,应该是常年握刀的痕迹。
而他掌心,竟攥着我帕子的一角——那是方才我替他扎针时,不小心蹭掉的。
帕子上的并蒂莲被血洇开,红得像团烧着的火。
“将军?”抬轿的侍卫轻声唤他,他却没松开。
春桃凑过来小声道:“小姐,那是您早上换的新帕子……”我望着他手背上未褪尽的青紫色,突然想起方才扎针时,他脉搏虽弱却稳,分明是个极能忍的人。
这样的人,攥着帕子,该不是无意识的。
“散了散了!”王氏拍着桌子站起来,金护甲敲得檀木桌面咚咚响,“太子殿下还在呢,都围在这里成何l统?”她扫向我时,眼角的细纹拧成把刀:“昭昭,跟我回房。”
我扶着春桃跟上,能听见身后宾客的窃窃私语。
“镇北将军竟让个病秧子救了?”“许是巧合吧,沈三小姐连自已都顾不好……”萧景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了停,我没敢回头,只觉后颈发凉——他从前最厌我装病,如今见我露了本事,怕是要起疑。
回房的路不过百来步,我却走得像踩在刀尖上。
王氏推开门的瞬间,我闻到熟悉的沉水香——这是她院子里特有的,混着点苦杏仁味,从前母亲说那是她用来熏脑子的香,闻多了人会犯迷糊。
“跪下。”王氏把茶盏重重一放,“说,你何时学的医术?”
我膝盖撞在青石板上,疼得眼眶发酸。
春桃想扶我,被王氏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我垂着头,声音发颤:“阿娘,昭昭就是……就是看医书解闷……”
“解闷?”王氏抄起茶盘砸过来,瓷片擦着我耳际飞过,“你当记京城的大夫都是傻子?顾承渊中了乌头毒,连太医院都得争半日,你个病歪歪的能救?”她突然蹲下来,指甲掐住我下巴强迫我抬头,“沈昭昭,你藏得好深啊——当年你娘临死前塞给你个包袱,里头装的就是这些歪门邪道?”
我心跳漏了一拍。
母亲的医书就藏在我枕头下的暗格里,王氏从未翻到过,可她今天提起来……
“阿娘别生气,”我眼泪掉下来,咸涩的味道滑入嘴角,“昭昭真的只是……只是怕以后病了没人管,才学了点扎针……”我故意咳起来,帕子上的朱砂血痕在王氏眼前晃,“您瞧,我自已都治不好,哪能救将军?”
王氏盯着我帕子看了片刻,突然笑了:“也是,你要有这本事,早该治好自已的病了。”她站起来整理衣襟,金步摇在鬓边乱晃,“明儿早上,去柴房跪到晌午。让你记着,侯府的女儿,该是什么样子。”
她摔门出去时,风掀起我的裙角。
春桃忙扶我起来,我望着窗外渐沉的夜色,摸了摸袖中还带着顾承渊l温的帕子角——王氏要我记着侯府的规矩,可她不知道,今晚之后,这规矩,怕是要改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