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卡里的数字让陆仁数了三遍才敢相信——不多不少，正好够还清剩下的所有贷款，甚至还多了几千块。
他坐在302室的沙发上，手里捏着银行发来的“贷款结清证明”，纸页边缘被捏得发皱。社畜鬼飘在旁边，笔记本电脑上正播放着“地府财经新闻”，主播用机械的声音说：“近日，阴阳界首例‘阳间贷款冥币偿还’案例成功落地，专家称……”
“别放了。”陆仁笑着把证明塞进抽屉，“现在就算地府银行来催债，我也不怕了。”
话音刚落，公寓大门被推开，凌清鸢背着个大包走进来，脸上带着点兴奋：“我查到了！前任房东确实是你师父的师弟，当年你师父把你托付给他，怕你在道观待傻了，特意找了这么个‘接地气’的地方历练！”
她把一沓古籍复印件拍在桌上：“你看，这里写着‘长河公寓乃阴阳熔炉，能炼心性，衰运者居之，三月可转运’——你这几个月是不是觉得，虽然倒霉，但好像没以前那么背了？”
陆仁想了想——确实，送外卖被差评的次数少了，画符也没再漏过墨，甚至上次帮老太太鬼找记忆时，还顺手中了个外卖平台的抽奖，得了箱泡面。
“所以……我这是转运了？”
“算是吧。”凌清鸢翻着复印件，突然指着一行字，“不过这里说，公寓的‘阴阳熔炉’效果，需要‘人鬼和谐’才能维持，要是租客跑了，你可能又要变衰仔。”
陆仁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四周——平时总在天花板飘着的社畜鬼，不知什么时侯坐到了沙发另一头，正偷偷用他的电脑看剧；301室的宅鬼探出头，举着个游戏手柄问：“房东，新出的游戏你买不买？我能用冥币跟你拼单。”；201室的老太太鬼端着碗“阴气粥”走过来，笑眯眯地说：“小陆啊，尝尝这个，补阳气的。”
他突然笑了——这群鬼，哪像是要走的样子？
“对了，还有个事。”凌清鸢从包里掏出个红本本，递到陆仁面前，封面上写着“长河公寓阴阳物业管理许可证”，负责人一栏填着两个名字：陆仁、凌清鸢。
“玄门协会批的，说我们俩把公寓管得不错，特批了‘阴阳双证’，以后处理这些事，名正言顺了。”凌清鸢的耳朵有点红，“我妈让我问你……周末有空没？她想请你去家里吃个饭，说是……感谢你照顾我。”
陆仁刚接过许可证，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个熟悉的沙哑声音——是那个骗他接盘的地中海大叔。
“陆小子，恭喜啊，贷款还清了。”对方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其实我是你师叔的徒弟，当年骗你接盘，也是没办法。现在公寓稳了，我也就不躲了，改天请你吃顿好的，赔个罪。”
“师叔？”
“就是你师父的师弟，前任房东。”大叔叹了口气，“他临走前说，你这小子看着不靠谱，心里比谁都有数，果然没看错。”
挂了电话，陆仁看着手里的许可证，突然觉得“冤种房东”这四个字，好像没那么难听了。
傍晚，陆仁照常穿上外卖服，准备去跑最后几单。凌清鸢跟在他身后，手里拎着个新的外卖箱，上面贴着张她画的“百鬼不侵符”。
“你跟着我干嘛？”陆仁笑着问。
“玄门协会说了，我现在是公寓的‘联合管理人’，得跟你一起巡逻。”凌清鸢仰着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再说了，你那半吊子水平，没我盯着，指不定又惹什么麻烦。”
两人刚走出公寓，就看见404室的情侣鬼站在门口，女鬼塞给陆仁个布包：“小陆，这是我们攒的私房钱，换了点人民币，你拿去买两箱好点的泡面，总吃最便宜的对身l不好。”
301室的宅鬼从窗户探出头，喊：“房东！今晚我带新出的游戏过来，咱们联机啊！”
老太太鬼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挥了挥手里的毛衣：“小陆，你那件旧毛衣我帮你补好了，记得回来拿！”
陆仁回头看了眼长河公寓，夕阳的金辉洒在斑驳的墙面上，把窗户映得亮晶晶的，像无数双眼睛在笑着。
他突然想起刚接手时的样子——那时他觉得这是座地狱，现在才发现，原来地狱里也能开出花来。
“走了。”陆仁拍了拍凌清鸢的肩膀，发动电动车，“争取早点送完单，回来教你打游戏。”
“谁要学啊！”凌清鸢嘴上反驳，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快步跟上他的脚步。
晚风吹过，带着点饭菜的香气，还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冥币的味道。陆仁笑着握紧车把，觉得这“冤种房东”的日子，还能再过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