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陆仁被手机闹钟吵醒时，正趴在302室的茶几上打盹。旁边的社畜鬼已经安详地飘在天花板上，笔记本电脑屏幕暗着，据说改完的ppt成了地府“年度优秀工作报告”，给他留了个“功德+1”的buff。
但这buff没能帮他挡住催款电话。
“陆先生，您的月供已经逾期1天，今天之内不还清，我们将启动催收程序。”电话那头的机械女声毫无感情，“温馨提示，您的抵押物‘长河公寓’目前市场价……负增长。”
陆仁挂了电话，摸出钱包数了数——三张一块，一张五毛，加起来够买半包最便宜的泡面。
“看来今天得加单了。”他叹了口气，套上洗得发白的外卖服，把那半张不及格的镇宅符塞进裤兜，抓起外卖箱冲出公寓。
早高峰的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陆仁骑着吱呀作响的电动车在车流里穿梭，刚送完一份“加双蛋不加葱”的煎饼，就接到个奇葩备注：
“骑手小哥，麻烦帮我在奶茶里加半勺‘清心符水’，最近总让噩梦，多谢！地址：长河小区3栋201。”
陆仁看着地址愣住了——这不就是长河公寓隔壁栋？他摸出裤兜里的符纸，犹豫着要不要真往奶茶里蹭点灰，又怕被投诉“投毒”，最后只能在杯套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敲开201室的门，开门的是个黑眼圈浓重的女生，接过奶茶就盯着杯套发呆：“这是……笑脸符？”
“呃，祝您心情愉快。”陆仁含糊着要走，女生突然拉住他：“小哥，你是不是长河公寓的房东？我奶奶说那边住着她‘老伙计’，能不能帮我问问，她丢的假牙是不是在那儿？”
陆仁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昨晚201室老太太鬼要找的东西？
他刚想点头，手机又响了，是新订单：“长河公寓404室，要一份超辣螺蛳粉，多加醋，备注：记得带瓶可乐，昨晚跟隔壁鬼吵架，嗓子哑了。”
发件人昵称：“爱吵架的小红”。
陆仁捏着手机，觉得这班是没法好好上了。
送完螺蛳粉到404室时，门是虚掩着的。他推门进去，就看见一对穿着50年代布拉吉的男女鬼正互相瞪着，女鬼果然嗓子哑得像砂纸摩擦：“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藏私房钱要藏在床底第三块砖！你偏藏灶台下，被老鼠叼走了吧！”
男鬼委屈巴巴：“那时侯哪有老鼠……”
陆仁把螺蛳粉和可乐放下，刚想劝架，突然瞥见床头柜缝里露出个白森森的东西。他伸手一摸，掏出一副假牙。
“这是不是……”
话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老太太鬼的喊声：“我的牙！我的牙找到了？！”
只见201室的老太太鬼飘在楼梯口，手里还攥着个老花镜，看见陆仁手里的假牙，激动得差点散架：“就是它！上次跟小红她爷爷吵架，气的把牙扔这儿了！”
陆仁：“……”
合着这假牙是吵架凶器？
他把假牙递给老太太鬼，对方颤巍巍接过去，突然从兜里摸出一沓黄澄澄的纸塞给他：“谢谢你啊小房东，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陆仁低头一看——是十张崭新的冥币，面额还挺大，一亿一张。
“这……”
“能花！能花！”旁边的社畜鬼不知什么时侯飘了过来，指着冥币说，“地府最近通了线上支付，这钱能在‘阴阳便民超市’换东西，有时侯还能兑点人民币呢！”
陆仁半信半疑地把冥币塞进外卖箱，刚要离开，404室的女鬼突然叫住他：“对了房东，刚才物业来贴通知，说今天要检查消防，让所有‘住户’把易燃品收起来——你顺便跟301那小子说声，别再把游戏光盘堆门口了，烧起来连片魂儿都剩不下！”
陆仁刚记下来，手机又“叮咚”响了——是外卖平台的提示，刚才那个要“清心符水”的女生给了个五星好评，备注：“喝完奶茶睡了个好觉，梦到奶奶在给我织毛衣，谢谢小哥！”
他看着好评，又摸了摸外卖箱里的冥币，突然觉得这“冤种房东”的日子，好像也不是完全没盼头。
直到中午送单时，他骑着电动车路过一家银行，电子屏上滚动播放着贷款广告，主持人笑得一脸灿烂：“还在为钱发愁？快来办理无抵押信用贷，让您轻松圆梦！”
陆仁盯着屏幕，默默算了算——今天赚的钱，加上可能兑换的冥币，离八千块的月供还差着一个零。
他叹了口气，拐进一条小巷，准备去接那个备注“给地府分公司送外卖，要加麻加辣”的订单。
至少，今晚的泡面钱应该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