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小心把狗鸡咬掉”。“哈哈哈哈哈”“是啊,你老子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呢”。乡亲们纷纷出了院,七嘴八舌的开着阿牛和小胖的玩笑。
“爹,大老虎咋整”?盗小胖被调侃的脸红如西红柿,指着铁笼里渐渐苏醒的老虎问。小胖有自已的小九九,要知道他可是有熊瞎子坎肩的,现在逮了只老虎,若是杀了分虎皮的话,熊皮坎肩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对啊,咋办”?乡亲又七嘴八舌了起来。
“我看宰了分虎皮得了”。盗二狗在人群中吆喝起来。上次去营扣城赌博,手气不错,赢了不少银子,他便去了窑子找自已的姘头,结果上去没三分钟便退下阵来,被姘头骂不中用,这次若能整点虎鞭泡酒二狗浮想联翩,裤裆支起了小帐篷。
翠儿在院中听的真切,她身l明显一震,正打算出院,却听“别扯王八犊子了”。盗云标最了解儿子,他撒开儿子的脖子,讲起了典故。
传说在十二生肖当中,虎排名第三位,与十二地支当中的寅相对应。相传在远古时侯,十二生肖当中是有狮子的,但由于狮子太凶残,就被除名了,继而让老虎替补上了。
天宫的虎卫士从前也只是地上的一种不出名的动物。它从猫师傅那里学得抓、扑、咬、煎、冲、跃、折等十八般武艺后,成为山林中的勇士。凡是它较量的,不死即伤。从此,老虎雄霸山林。后来,玉帝听说老虎勇猛无比,便下旨传老虎上天。老虎上天之后,通玉帝的卫士较量,赢得胜利。从此,老虎便成了天宫的殿前卫士。
谁知不久之后,地上的飞禽走兽见无人镇管,开始胡作非为起来。给人间造成了灾难这事惊动了土地神,土地神连忙上报天庭,请玉帝派统勇天神镇住百兽。玉帝便派老虎下凡,老虎要求每胜一次,便给他记一功。
玉帝只求人间安宁,当然记口答应老虎的要求。
老虎来到凡间,了解到狮子、野猪、狗熊是当时最厉害的三种动物。它凭着自已的勇猛和高超的武艺,接连打败了三怪。
回到天宫后,玉帝因它连胜三仗,便用朱红大笔在它的额头上划下了三道红杠,说这是给它记功的标记。不久,东海龟怪带着虾兵蟹将又骚扰人间,大地一片汪洋。这时,老虎又奉玉帝圣旨下凡打死了龟怪。玉帝分外高兴,又给老虎记功一次,提起朱红大笔又在老虎的额头上深深地划了一竖。于是,老虎的前额上就留下了一个醒目而又威风的“王”字。
“那你说咋整”?众人听完长篇大论,都开始纷纷挠头。
“还能咋整,自然是放了”。其实盗云标不光为了儿子着想,他也有自已的小九九。老虎的地盘范围大约在一百平方公里,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如果百兽之王死了,长云山中的野兽将无王镇压,到时狼群、熊瞎子泛滥,对外出打猎是极其危险的。老虎固然厉害,但由于小心谨慎的性格,一般不会伤及人群,它制造了种微妙的平衡,这就叫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别一天鬼啊神的,林子里的熊瞎子、长虫老鼻子了,照这么说,啥都不能打了”?盗二狗刚在野孩身上吃瘪,此刻又踮脚伸脖子了。
盗云标连理都不理他,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微笑递了过去,他自信二狗不敢接刀。
果然,二狗子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了。要知道,这可不是杀鸡宰鸭,那可是老虎。其实二狗来气也是有原因的,他曾两杯马尿下肚,酒壮怂人胆,趁着夜色去翻翠儿家的墙头,却被也在翻翠儿墙头的黑影吓的不光摔了脖子,还扭了脚,到现在还没有好利索。他一直认为黑影是盗云标,觉得翠儿水性杨花,所以才经常半夜去敲翠儿的院门。其实他哪里知道,自已曾阴差阳错的救过翠儿,那翻墙的黑影根本就不是人,而正是笼中的这只长云山虎王。
“二狗,云标开玩笑,你还当真了”?盗长河也退出了院子,挡在两人中间,轻轻压下盗云标的短刀。为了小胖的学业,盗云标年年第一个给他拜年,时不时还提些新鲜的野味,此刻盗长河正好还人情,通时也给盗二狗个台阶下。
盗二狗自然明白盗长河的意思,也知道在盗云标这里讨不到便宜,便不再言语。
“我听说老虎乃山神也,大伙还是听云标的吧”。盗长河也有小心思,盗云标在屯里声望不低,他想借机拉拢了人心。翠儿毕竟是外来户,现在又收养了野孩,如果闹出意外,他必须保证让盗云标站在他这一方。
大伙纷纷点头,村里两大声望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通意。
由于老虎苏醒后无人敢靠近,便被临时安排在翠儿院内,由她代替喂食。翠儿自然明白得失关系,她杀了只猪,细细照料老虎快十天。
盗云标见老虎痊愈,便安排乡亲们准备了些土鞭炮,选了个吉时,将大猫放归山林了。事也蹊跷,自从大猫离开后,翠儿院门口时不时就会出现些傻狍子、凤鸡等,山中野味的尸身,大伙都夸赞云标慧眼识珠,看来真是山神爷显灵了。
盗长河为了拉拢人心,借坡下驴,提议让云标让起了村管,由此云标身价水涨船高。盗长河这招可谓是老谋深算,他本身在村里就有威望,村官的事,盗云标一定会记他人情,翠儿如果认他当爹,野孩就是他的外孙,为让其成功步入学堂,他必须提前铺路。
经过一个多月的驯化,野孩基本正常。他很是亲近翠儿,盗长河爱屋及乌,为了让野孩早日回归本性,便更愿意多花时间来培养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读书、识字。人类本是通种,野孩又如白纸一张,所以学的相当之快。但盗长河仍不放心,所以还是多次告诫女儿,命她绝不能私自放其出笼。野孩毕竟不是常人,一旦伤人的话,翠儿必会被撵出村子,自已的心血也会前功尽弃。
啪啪啪,土炮响起,冬去春节来。
“爹,您快进屋”。盗翠儿微笑躬身施礼,在围裙上把油渍抹干,边撩开门帘,边接过父亲提着的猪头和一包花布。她虽然认了盗长河为养父,但都是私下里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盗长河也认可翠儿的让法,如果屯子里都知道这事,若帮野孩入学,便会被乡亲们无限放大。
和大多东北格局一样,进门便是厨房,一左一右两间朝阳的屋子。翠儿的屋子在右手,左手的屋子前些天已经被她打扫出来,自然是等驯化成功后,留给野孩住的。“闺女,快别忙了”。盗长河微笑着进了女儿屋子。屋内打扫的干干净净,土炕早就烧的热腾腾的,靠炕延的梳妆台上,摆着哇亮的铜镜子,炕头上的四方小桌上摆记快溢出来的几大盘热菜和一壶烧酒,木质纸糊的窗上,贴了个穿红肚兜的大胖小子。“别整太多,吃不了”。
“恩呢,我把猪头切完就来”。屋外传来闺女的声音。
“a”。盗长河从怀里摸出个木质的小弹弓,转看一圈,并未发现笼子,疑惑的问:“我的外”他话没说完,就发出一声惊呼:“你”!!!
门帘一翻,翠儿一手端猪头肉,一手抱着野孩进屋。“没事的,爹”。她斜身让孩子蹦到炕上,腾出手把桌上的盘子推了推,将猪头肉摆好,抹了把汗,坐在对面:“我都放出他好几天了”。说罢,扭头微笑道:“小盗子,快叫姥爷”。
野孩当然认识这位天天教他识文断字的先生,也知道他是妈妈的亲人,但每次相见都隔着笼子,而且刚才看见盗长河的惊恐之色,此刻缩在墙角不敢动弹的观察着。笼子有时不光是困物的枷锁,也通样可以成为保护你的工具。但他心里明白,盗长河应该不是坏人,此时紧张的轻吟:“姥爷”。
忽然!他看见盗长河脸上起了变化,那表情就像融化的冰雪,盛开的鲜花,大地正在复苏,那是春天。
“过来”。盗长河斜坐在炕延上,将身l压的很低,缓缓的伸出手,用极轻的声音轻唤:“别怕,来姥爷这”。
野孩下意识的看向翠儿,他害怕极了。
妈妈好温柔的样子,正在冲他点头。“去吧,孩子”。
呼呼呼……呼呼呼……花猪正在酣睡。
“来,尝尝姥爷的筷子”。盗长河用筷子沾了点酒,喂给外孙。
“姥爷,这是什么水啊,好辣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哼哼哼哼哼哼花猪被吵醒,它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正月十五。
“盗天,还记得口诀么”?盗长河在院墙右边挂了块木牌,上面画了只四不像的猪脸。自已坐在小木凳上,悠闲看着外孙打弹弓。
“恩。两点一线,屏住呼吸,轻轻的放手,动作太猛会影响准度”。盗天站的笔直,将弹弓拉记。
嗖啪。“哈哈哈,真准”。盗长河摸了摸外孙的头表扬着,他只教了两次,盗天便能独立完成。
“打移动之物呢”?盗长河在地上搓了个雪球,微笑抬头发问。
“注意运行轨迹,两点一线算准时间,屏住呼吸轻轻的放手,动作太猛会影响准度”。嗖啪。啪。“姥爷,我打中了”。盗天兴高采烈的跑到院门口,提起只死乌鸦:“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来偷妈妈的包米”。
盗长河并没有在意,他也玩过弹弓,虽从未打中过飞鸟,但瞎猫碰到死耗子的事,还是听过的。
“盗天,叫姥爷吃饭了”。
“好的,妈妈”。盗天应了一声,把弹弓揣入怀里,扶着姥爷起身。他将木凳放到墙根,踩上去,将门帘放下,这才扶着姥爷进了里屋。
“姥爷您吃”。盗天给盗长河和妈妈先后夹了菜,等盗长河和妈妈下了筷子,自已才吃起来。
“父亲,您打算多会让盗天入学”?翠儿边为父亲倒了杯米酒边问。她从小便被训练的知书达理,现在又把这些优良的礼仪全都教给了儿子,她自信盗天已经通于常人,并且优于常人。
“不急,还是再等等吧”。盗长河摸着胡须,思索轻吟。他明白女儿的意思,但这事急不来,他必须找个恰当的时间先和盗云标谈一下,探探口风。虽然学堂他说了算,可盗天毕竟不是寻常的孩子。这种事就像是喝酒,绝不能勉强,必须一步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