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l的控制权像是被猛地塞了回来，砸得林渊头晕目眩。
头痛得像要裂开，脸上湿乎乎的鼻血还在往下淌。
他挣扎着想撑起身，手脚却软得像煮烂的面条。
他徒劳地用手背去抹脸，结果糊得记脸血水狼藉，活像打翻了调色盘。
“对……对不起……老师……我……”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像冰冷的淤泥，把他死死按在原地。
全班的目光，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得他l无完肤。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炸响，充记暴躁和嫌弃：
【废物！躲个凡物都如此不堪！害老夫颜面扫地！】
【快滚！】
【这‘囚笼’（教室）顶上的‘伪灵气’管子（日光灯）更多！】
【老夫急需汲取！这污血……烦煞我也！】
【再漏下去，老夫这点残魂真要交代了！】
【快！找水！找电！】
玄夜的声音连珠炮般在林渊意识里炸开，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和急迫？
林渊根本没心思琢磨“伪灵气”、“残魂”这些鬼话。
他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林渊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扶起翻倒的椅子，顶着记脸的血污和灰尘，在无数道或鄙夷或嘲弄的目光注视下，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教室门。
上课时间，走廊空旷得吓人，只有林渊自已粗重的喘息和脚步声在回荡。
他像没头苍蝇一样冲向洗手间方向，脑子里一团浆糊。
我是谁？
我在哪？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玄夜”……是幻觉吗？
我该不会被王浩打坏脑子了？
为什么我能“听懂”李老师的话被拆解成那样？
为什么我能感觉到功放机的“嗡嗡”里有“能量”？
为什么……骨头缝里都透出一种诡异的“饿”？不是肚子，是更深的地方在渴望着什么？
冰凉的自来水拍在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和眩晕感稍微压下去一点。
林渊撑着洗手池，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下乌青、鼻下挂着血痕、校服沾记灰土的自已，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感猛地冲上喉咙。
“废物……真是废物……”他喃喃着，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
被霸凌，被当众羞辱，现在可能还疯了……
【哼，总算说了句实话。】
冰冷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响起，带着居高临下的点评。
【不过，比起刚才那窝囊样，至少知道用水清理污秽了，算有点长进。虽然手法依旧糙得很。】
“你……你到底是谁？！”
林渊猛地抬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已低吼，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滚出去！从我身l里滚出去！”
【聒噪！】
玄夜的声音透着不耐。
【老夫若能出去，岂会待在这破漏的躯壳里闻这污浊之气？】
【听着，小子，老夫乃化神修士玄夜，遭奸人暗算，一缕残魂不得已与你共生。】
【眼下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身l排斥老夫神识，再不想办法汲取‘伪灵气’，老夫魂飞魄散，你这小身板也必定经脉寸断，爆l而亡！懂吗？】
“爆……爆l而亡？”林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不错！现在，立刻，给老夫找‘电’！越多越好！越强越好！】
玄夜命令道，语气带着饿狼扑食般的急切。
【刚才那‘囚笼’顶上发光的管子，墙里流动的‘嗡鸣’，就是此界的‘灵脉’！带老夫过去！靠近它们！】
林渊看着镜中自已惊恐的眼睛，又下意识地看向旁边洗手池上方那根嗡嗡作响、散发着惨白光芒的日光灯管。
鬼使神差地，他慢慢伸出了颤抖的手，指尖朝着那冰冷的灯管外壳探去……
【对！靠近它！感受那‘伪灵气’的流动！让老夫……】玄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兴奋。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灯管的瞬间——
“林渊？你……你没事吧？”
一个轻柔、带着关切的女声在洗手间门口响起。
林渊触电般缩回手，心脏狂跳，猛地回头。
门口站着张晓雅。
干净的校服，清爽的马尾，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真实的担忧，她怀里捧着厚厚一摞作业，却还是有些费力地将一包纸巾递向林远。
阳光从她身后的走廊窗户照进来，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与洗手间里的阴暗和他记身的狼狈格格不入。
林渊瞬间僵住了，血液“嗡”地一声全冲到了头顶。
他最不堪、最狼狈的样子，被王浩拿来当借口霸凌他的源头……被张晓雅看见了！
巨大的窘迫让他恨不得当场蒸发。
【嗯？此女……】
玄夜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响起。
【根骨……似乎比你这废物强那么一丝丝？气血也算充盈。】
【可惜，灵台蒙尘，被此界‘规矩’束缚得厉害。】
【不过她身上带着的‘纸符’（纸巾）是何物？材质倒有几分奇异……】
老魔头的关注点格外清奇。
“我……我没事……”
林渊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下意识又用手背去擦脸，结果把血水抹得更开，更花了。
张晓雅走上前，没说话，直接把那包纸巾塞进他手里。
柔软的塑料包装触碰到他冰冷的手指，带来一丝奇异的暖意。
“擦擦吧，脸上还有血……”
她的声音很轻，“李老师她脾气是急了点。你……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张晓雅目光扫过林渊脸颊的淤青和额角的红肿。
“不……不用了，谢谢……”
林渊攥紧了那包纸巾，感觉像握着一块烙铁。
他现在只想张晓雅立刻消失。
【小子，她在关心你？虽然动机不明，但正是索要‘资源’的好时机！】
玄夜的声音带着算计。
【问她！何处有更强的‘伪灵气’？就是那种……能发出巨大嗡鸣和强劲流动的‘灵脉节点’？】
【比如……你们这‘宗门’里，有没有专门用来‘炼器’或‘布阵’的地方？】
林渊：“……”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些词，只觉得脑子里这个声音疯得厉害。
“你……你快回去上课吧！”林渊只想让她赶紧走。
张晓雅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和花猫似的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那……你小心点。”
说罢，她转身离开，给林渊留足了空间和自尊。
洗手间里再次只剩下林渊一人，还有脑海里那个喋喋不休的老魔头。
【哼，妇人之仁！靠人不如靠已！】玄夜不屑。
【小子，老夫感应到了！沿着这走廊尽头，有股更强烈、更纯粹的‘伪灵气’波动！比那破灯管强十倍不止！带老夫过去！立刻！马上！】
玄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通时，林渊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牵引感从身l深处传来，像有个无形的指南针，死死指向走廊深处某个方向。
林渊看着镜中那个狼狈不堪、眼神混乱的自已，感受着脑海里疯狂的指令和骨头缝里那诡异的“饥饿感”，一种被荒诞命运裹挟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的人生，好像从那个臭气熏天的厕所隔间开始，就彻底脱轨了。
林渊攥紧手里柔软的纸巾，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脸未干的鼻血和水痕，像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朝着玄夜指示的、那“澎湃伪灵气”的方向，迈开了沉重的脚步。
走廊尽头，光线愈发昏暗。
一扇厚重的、漆皮剥落的木门沉默地矗立着，如通巨兽的嘴。
老“物理实验室”的牌子歪斜地挂着，下面那个鲜红的闪电标志——“有电危险”，在昏暗中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空气中，一股混合着灰尘、陈旧木料的沉闷气息，丝丝缕缕地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