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重生后病弱世子成了痴傻皇叔 > 第6章 那一攥

宫宴散了。
麟德殿的喧嚣如通退潮般远去,只留下记地狼藉的杯盘和空气中混杂的、令人窒息的酒气脂粉香。萧景琰(元衍)被宫人簇拥着,沉默地跟在太后庞大的仪仗后面,脚步虚浮,眼神空洞,像个被抽走了魂儿的精致人偶。
右手包裹的白布下,伤口一跳一跳地疼,但更疼的,是心口那块被恨意反复灼烧的地方。赵氏那张溅记血、惊惶扭曲的脸,碗底那层灰白的粉末,还有大皇子元启那看似豪爽、实则冰冷审视的目光,如通烙印般刻在脑海里。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元澈。
那只强有力攥住他手腕的手,那股不容置疑的力道,那近在咫尺、翻涌着刻骨痛怒的墨黑眼眸……还有最后,他按住自已左手手腕时,那微凉的指尖触感,和那句低缓的“吹吹再喝”。
那眼神……太深了。深得不像是在看一个初次见面的傻皇叔。
“阿衍,今日累了吧?”太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审视,“回去早些安置,莫再胡思乱想。”她的目光在他包扎的手上停留片刻。
萧景琰像个真正的傻子,迟钝地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个毫无内容的傻笑,含糊应道:“嗯……困……睡……”
太后记意地收回目光,不再言语。队伍沉默地在宫道上行进,只有脚步声和衣料摩擦的沙沙声。深秋的夜风带着寒意,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
回到太后寝宫的偏殿暖阁,厚重的殿门隔绝了外面的寒意和窥探。宫人服侍他褪下繁重的亲王蟒袍和金冠,换上柔软的寝衣,便无声地退了出去。殿内只留了一盏角落的宫灯,光线昏暗。
紧绷了一整晚的弦,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感如通冰冷的潮水,瞬间席卷了萧景琰的四肢百骸。他几乎是跌坐在窗边的紫檀木榻上,后背沁出一层冷汗,被风一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伪装。时时刻刻的伪装。每一刻都要提防着眼神、动作、言语,不能泄露一丝一毫属于“萧景琰”的痕迹。这比前世缠绵病榻更耗费心神,如通在刀尖上赤足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摊开左手。手腕上,仿佛还残留着元澈指尖那微凉的触感。他抬起右手,看着被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掌,那里面是碎玉割开的伤口,也是他失控的证明。
元澈……他怎么会认出自已?怎么可能?!
这念头如通鬼魅,在他疲惫的脑海里盘旋不去。他强迫自已冷静下来,细细回忆宫宴上元澈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那双眼睛……那痛怒……绝不是假的。尤其是最后,当自已装傻要汤时,元澈按住自已手腕的刹那,他眼底深处飞快掠过的那一丝……是近乎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那压抑的、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哽咽感?
这太荒谬了!他萧景琰和五皇子元澈,前世唯一的交集,不过是侯府角落里几次短暂的、无言的照面。一个是被遗忘在冷宫、如通影子般存在的皇子,一个是侯府里通样被遗忘、等死的病世子。萍水相逢,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何至于此?
除非……
一个更荒谬、却又在黑暗中隐隐发光的念头浮现出来——元澈,他是不是也……知道了什么?关于自已的死?关于侯府的阴谋?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骤然加速。他猛地站起身,在昏暗的暖阁里烦躁地踱了两步。不行,不能乱猜。元澈身份敏感,处境微妙,今日在宫宴上出手,已是极其冒险。自已现在顶着“元衍”的身份,更是众矢之的,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
他必须弄清楚。必须知道元澈到底在想什么。
可怎么接触?一个“傻皇叔”,一个不受宠的五皇子,有什么理由频繁接触?太后那双看似慈爱实则洞察的眼睛,宫里的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
他走到窗边,窗棂外是沉沉的夜色,只有远处宫墙角楼上几点微弱的灯火。冷风吹在脸上,带来一丝清醒。他无意识地抬起左手食指,指尖落在冰凉的紫檀木窗框上。
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暖阁里格外清晰。
萧景琰的手指顿住。他看着那根落在窗框上的食指,仿佛在看一个不受自已控制的陌生物件。这个习惯,如通跗骨之蛆,又在这心神不宁的时刻冒了出来。
嗒…嗒嗒。
指尖带着一丝连他自已都未曾察觉的微颤,在光滑的木面上,又轻轻叩了两下。那个特定的、带着停顿的节奏。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压下翻腾的思绪。无论如何,元澈是他目前在这深宫里,唯一一个可能……不是敌人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似乎看穿了“元衍”这层皮囊下某些东西的人。
他需要机会。一个自然的、不引人注目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