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方才懂得什么叫少年夫妻老来伴。
宫女太监们低头抹泪，有人哭出声。
皇帝心烦意乱，喝道：“哭什么哭？皇后好好的，你们这些丧气的东西，皇后洪福齐天，好好的福气，叫你们哭没了！”
宫人们立即止住哭声，却止不住眼泪。
皇后现在的确好好的，可五皇子殁了，皇后将来还能好好的吗？
虽说皇后与太子的关系在改善，但远远不及皇后与五皇子的母子情深。
皇帝又道：“传太医！”
石蓝忙叫乾苍殿的人去传太医，他又指挥坤灵宫的人打水的打水，熬汤的熬汤，伺候皇后宽衣的宽衣。
安排得井井有条。
皇帝暗暗点头，石蓝这奴才，孺子可教，已有大太监的风范了。
乌萱和周齐对视一眼，二人眸子中露出深思。
皇帝守了皇后片刻，便匆匆离开，去往皇子所，亲自过问五子的死。
在他走后不久，皇后幽幽转醒，她抓住乌萱的手，口中“啊啊啊”地叫，却说不清楚一个字。
乌萱眼里含泪，忙道：“皇后娘娘，切莫着急。恐怕是宫人传错了话。昨儿寒苏传出来消息，说七皇子已经两日粒米未进，怕是不成了。死的人，应当是七皇子。”
说罢，她将声音压得更低，“娘娘忘了吗？五殿下根本没有染上天花，替他染上天花的人是辛家公子，这是太子离京之前便定好的计策。许是宫人们以讹传讹，传错了话，定是七皇子殁了，五皇子好好的呢。”
乌萱其实也不知怎么回事。
但这些日子，董寒苏费尽心思，偶尔才能传出来的消息，的确是五皇子安全无虞，没有染上天花。
更奇怪的是，雪棠殿里的人大部分都传上了天花，而董寒苏却安然无恙。
董寒苏之前可是近距离审问过卫嫔，听说还近身服侍“五皇子”、七皇子，并且每日记录感染和死亡人数。
其中必然有蹊跷。
乌萱既不敢问，也不敢深想。
皇后眼里缓缓淌下两行泪，夹杂着希望和绝望。
她晕倒之前，其实与乌萱的想法一致，病殁的人八成是七皇子，宫人传错了话。
而晕倒之后，她做了个梦，梦到五皇子感染病殁，还把天花传染给其他人。
她儿子死了，无人为他伤心，大家暗地里骂他是灾星，扫把星转世。
皇帝命人把五皇子的尸体成灰烬，形同挫骨扬灰，她拼命磕头哀求，求皇帝把五皇子的尸身给她，她带着他的尸身去无人的山上，一辈子不下山，只求不要烧她儿子的尸身。
皇帝抬脚踢翻了她......
那些画面太真实，宛如真的发生过一般。
皇后抓紧乌萱的手，乞求地望着她，乌萱擦了眼泪道：“娘娘且等一等，奴婢这就派人去皇子所打听。”
皇后指了指东边，乌萱懵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马上说：“太子！娘娘是说，传消息给太子，让太子回宫？”
皇后点头，乌萱连忙找来周齐商议。
太子离京之前，留了人手传递消息，只不过如今京城戒严，传递消息的人手用一个少一个。
非重大消息，他们不敢贸然浪费线人。
周齐犹豫道：“我们心知肚明，染上天花的人，应当是辛家公子，若报错了消息，不是白白浪费太子的时间吗？”
皇后摇头，牢牢抓紧乌萱的手，眼含乞求。
乌萱拍板道：“等不及确认消息了，周齐，咱们快把消息传出宫！不然，娘娘会先崩溃的。”
皇后连连点头，流着眼泪，用口型说：“让太子回来！”
消息早晨传出京，晌午传到大相寺，傍晚，太子入京的消息便传进皇宫。